【陈鸿彝】孔子:永续生命活力的知识分子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7-02-15 14: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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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续生命活力的知识分子

作者:陈鸿彝

来源:《学习时报》

时间:孔子二五六八年岁次丁酉正月十七日辛未

           耶稣2017年2月13日


 

孔子的家乡在山东曲阜,这里原是神农氏活动的地方,是我国农业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是商部落前期的都城(奄)所在地,又是西周周公礼乐制度在鲁的“试验区”和“示范区”。正是这种文化血脉,滋养了孔子。

 

平民出身的孔子,年轻时“多能鄙事”,放过羊,守过仓库,会算术,能驾驭四匹马的马车,走在街头也像跳舞一般有节奏。他懂音乐,会弹琴,爱跳舞,精礼仪,喜赋诗,会射箭;他当过国家礼仪活动的主持人,还主持过别人的丧仪——这使他取得了“儒生”身份。他还是位出名的大力士,“力能扛关”,只是不善于种田、种莱,他自己承认“吾不如老农”。他也不会做生意赚大钱,但他的学生子贡却是国际大商人,资助他周游列国,打通各国当权者的门路,替他四处扬名,是他最得力的弟子。他对财富的用处是有切身体会的,所以《易传·十翼》中说,“崇高莫大乎富贵”,这话当然有来头。

 

孔子的生活态度很阳光。他编《诗经》,每首诗都有“乐谱”,可配乐演奏,这大家都知道,那么孔子怎么“念诗”,怎么教学生“为诗”呢?北宋大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说:“学诗者必自《二南》而入焉。故孔子于伯鱼告之曰:‘不学诗无以言。’既而又告之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这是说:人如果只会空口念古诗,不懂得演唱《周南》与《召南》这样的配舞乐章,就等于朝着高墙呆站着,当“木鸡”,做“呆头鹅”,太没意思了。

 

这里说的《周南》《召南》,指周代流行于中原一带的民间乐曲。按古代青少年入学读书的次序,念《诗经》时正是12岁到20岁的“青春期”。孔子让他的学生放声高歌“君子好逑”,还要舞着跳着弹奏着唱它,这场面和氛围跟今天的演唱会或街舞也许类似吧。

 

孔子从过政。他好不容易当上鲁国管刑法的“司寇”,一上台就跟鲁国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过不去,很快丢了官。他便离开鲁国,周游列国去了。人在旅途很苦,但他自嘲说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

 

当然,孔子最擅长的还是当老师教学生,在竹简木片上刻写文字,用牛皮绳儿编排书简。他生活在晋楚吴越争霸白热化的年月,那个时代充满了动乱,充满了灾难,他很希望社会安宁,人民乐业,君子守“礼”。他带着弟子东奔西跑,总想找个地方施展才干,亲自去治国平天下;然而他没有这个机会,人也一天天老了,只好回到家乡,干他的教师行当。

 

他当教师,不光是用诗、书、礼、乐的文化知识来教学生,还用射、御、书、术的技能来培育他的生徒,德、智、体、美、劳样样都上,还有军体训练。就拿“驭”来说吧,上古交通运输以至战争,都离不开“车马”,这就得十分讲求驾驭术。古代有一车四马、一车八马的,在大路上走,让车马协调好,已经不易了;在山原旷野驾驭车马追逐禽兽,地上坎坷无路,更不易;有时还要与劲敌交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需要极高的驾技。

 

故有所谓“五御”之技,五项驾驭车马的技艺,那是当时谋生的高级技能。其操作要领、考核标准是:鸣和鸾,“鸣”是安在轼上的铃铛,“鸾”是装在衡上的铃铛。鸾鸣和应,以音响的节奏分明而动听为佳,用于调节长途跋涉之单调,也用以通告前方“大车来了”以便及时避让;逐水曲,要求在曲折的河道大堤上驾驭车马,能平稳转弯,不致翻车落水;过军表,“军表”之“表”,是在旷野竖起两根标杆形成“门”,两门柱之间竖置一短闑(音niè),用来限定车轮运行的方向,门柱之间的距离,比车轴两头各宽出一拳,门内远处放置一目的物,驭手驾驷马大车,从门外很远处起步,向目的物疾驰,穿门而过,车马不得撞击门柱,可见它比今天驾校的考核要难很多;舞交衢,御车在交道口通行,车马或直行,或转向,都要像舞蹈一样顺畅有序地轻松通过,《周礼》要求“舟车击互,叙而行之”;逐禽左,驾驭战车,依礼“人君自左射”,为保证君主能始终向左方射箭,驭手必须随时调节车马的前进方向,这当然不易。

 

孔子不仅是用“诗书礼乐”之道教他的学生,还以“射御书术”的实用技能教他的生徒,真正是“传道”而“授业”。他是古今中外较少见的“全知全能大教授”。据说他有三千弟子,七十二名学有所成者,子夏子张子思们还成了他编书传道的得力助手。当年,孔子面前堆着大堆大堆的竹简,一面整理“鲁史”成《春秋》,一面把“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改写压缩成一本《尚书》,一面又删削由600年前民间传下来的诗歌,形成了《诗三百》。他本人很不喜欢“郑卫之音”,然而恰恰是他辛苦地保存了这些新锐鲜活的民歌,否则,谁会知道“桑间濮上”是什么呢?可见他当年整理旧籍时,并不以个人好恶作取舍,但也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个人的原则性态度。

 

作为宋国人的后裔,孔子对商文化情有独钟。商人好鬼,什么都要占卜问卦,可是孔子整理《易经》时,写了十篇专论,偏偏无一言涉及怪力乱神,却把一本“占卜之书”转化为中国学术之祖。作为一介平民知识分子,又育人,又编书,有理论,有实践;到老了,还成就了那么多文化事业,真的不容易。他的生命活力之光华,过去没有灭,将来也不会灭。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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