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茂】一带一路、中国经验与儒家文明复兴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7-05-31 08:4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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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平

作者简介:陈绪平,男,字子茂,号尔雅台,西元一九六九年生,湖北阳新人。长期从业于互联网科技界,曾任阿里巴巴资深架构师,现任某上市公司高管。

一带一路、中国经验与儒家文明复兴

作者:子茂

来源:作者授权儒家网首发

时间:西历2017年5月31日


1


一带一路其实只是两个人的双簧。哪二个人?亚投行和马云也!


政府起初提“一带一路”,显然首先是着眼于基础设施投资,所以让亚投行作开路先锋。


因为一带一路沿线的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着基础设施建造、换代等重任,甚至发达国家也面临着改造升级的任务,这是比所谓的再工业化更能推动世界实体经济增长的路径。


巨大的基础设施投资缺口,是亚投行、“一带一路”倡议取得如此世界效应的根源。


而作为这个时代首一首二的谋局高手,马云立马就嗅出了这背后的巨大商机,很快就乘一带一路的东风搞出了个eWTP。


在去年G20杭州峰会上,关于构建eWTP全球电子商务平台的倡议被写入公报,引发极大的关注。


 


在过去两年时间中,马云早就成了eWTP最努力的“推销员”。


在2015年1月的瑞士达沃斯论坛上,他用了45分钟时间首次描绘新梦想:创建eWTP,再服务1000万中小企业和20亿消费者。


此后辗转德国、印度、法国、意大利、美国、俄罗斯,几乎飞遍全球。最近半年多来,马云飞行了800多个小时,走访了33个国家和地区,在全球呼吁支持年轻人和小企业。


一带一路是个大毛笔,但显然透着一种中式治理的意味。西方人听了,正如以油画理解中国山水画:无法企及大写意之境界!


然而,先是有亚投行开路,紧接着是马云的eWTP出场,立马让一带一路有了场景感,有了抓手,让笃信“魔鬼在细节里”的欧洲人也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你看这几年来,一带一路影响力与日俱增,今天的新闻说美国也要派人参加近日即将召开的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论坛,居功至伟的便是亚投行和马云。


2


一带一路本质上是输出中国经验,带动后进国家顺利搭上全球化的班车。


何谓中国经验?就是从重视基础设施的角度出发,来促进和提升经济运行的效率。


我们知道,任何一个经济体都需要相应的基础设施(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来促进它的运行和交易。


这个基础设施,就是一种静态的结构的维度,是阴;而经济体的运行和交易(供给与需求的供应链),显然是一个动态的维度,是阳。


所以,把握一个经济体的决定因素和动态发展过程需要一种阴阳互根的中式智慧。


张五常教授是我最心仪的经济学家,他在一本专著叫《中国的经济制度》写道:


“今天在中国,高速公路每年建造四千多公里,足以横跨整个美国。九十年代中、后期,世界百分之十七的建筑起重机集中于上海。那时楼价急跌,但午夜还可见到镕焊工人在高高的钢架上操作,彷佛天上的星星。上海在五年间建成的商业楼宇面积,比发展得快的香港的五十年还要多。二○○二年,上海的策划者突然大幅减低楼宇建筑的容积率,因为发觉高楼大厦的重量使该市下沉。从南京到上海的四线公路,启用时因为车辆稀少而被批评浪费,但五年后交通堵塞,进帐可观,要扩宽为八线了。因为车辆按大小收费,载货超重严重,世界级的公路很快就被压坏了。整个国家的所有港口都要排队落货。二○○五年,地球最长与次长的跨海大桥同时建造,而且是在同一地区。”


这是当时情形的真实写照。如果今天要再找这种情景,大概只能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去找了。


王义桅教授在其专著《世界是通的:“一带一路”的逻辑》自序中以自己的经历给老外讲了一个故事:


“20年前我还是复旦大学学生,我的女友,即我现在的夫人(笑,掌声),第一次到我老家去,那是江西的一个小城市。春节前,火车非常拥挤,无法上去,我就把她从窗子推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她也没地方待,只好金鸡独立,这就是当时的旅行。后来建了高铁,她才答应我的求婚(笑,掌声)。我知道中国的一些邻国可能还面临着类似的交通问题,现在中国修了这么多高铁,我们也应该帮助邻居实现他们便捷交通、快速回家的梦想(掌声)。”


瞧,这就是中国经验,这就是一带一路!


这种中式智慧显得很简单,但却长期不受唯西方马首是瞻的自由派经济学家待见。


最近有一个贴子流行,说的是林毅夫婉拒国师的帽子。这位当年抱着一个篮球穿过台湾海峡偷渡到大陆的经济学家,倒是清醒地意识到,发达国家适合的制度不见得适用发展中国家。


所以,他给出的政策建议,虽然在自由派经济学家看来,在逻辑上太过粗糙,但却简单实用,往往能切中时弊,对官方政策也有较大的影响力。故而,他又被带上奏折经济学家的帽子。


但是,中国的改革成绩斐然,举世瞩目。


目前,全球三大经济体,GDP在10万亿美元以上。美国大概17.5万亿,欧元区大概15万亿,中国大概10.8万亿。


中国的GDP年增速是6.9%,一年是7000亿美元的增量;美国是2.2%,大概3500美元的增量;欧元区1%左右,是1500亿美元的增量。


因此,从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来说,中国是美国的一倍,是欧元区的4.5倍。可以说,今天的世界经济,要不是中国在撑着,局面早就糟糕得不成样子了。


如何解释中国经验?古典经济学通常讲一国的禀赋是由土地(或自然资源)、劳动力和资本(包括物质和人力资本)构成。


但在林毅夫看来,也应将基础设施作为一个经济的禀赋的一部分。基础设施包括硬件(有形的)基础设施和软件(无形的)基础设施。


硬件基础设施的例子包括高速公路、港口、机场、电信系统、电网和其他公共设施等。


软件基础设施包括制度、条例、社会资本、价值体系,以及其他社会和经济安排等。基础设施影响每个企业的交易成本和投资的边际收益。


现在就连美国连特朗普也开始搞大基建了,林教授的卓越预判力由此可见。


当然,基础设施其实只是经济活动的基础,供给和需求需要依托于这个基础展开。这就是马云出场的缘由了。


为什么是马云?因为正是马云的阿里巴巴,充分依托于国内基础设施的高速发展,依赖于市场力量和企业家精神,创造了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供应链网络和数字经济体。


 


最近流行一个“新四大发明”的说法:高铁、支付宝、共享单车和网购,说是由来自“一带一路”沿线的20国青年评选出的。除高铁外,其它三个都直接或间接与马云有关。


马云的出场,让亚投行摆脱了死城、空城的骂名,避免了底特律式的破产,让基础设施活了起来。


一带一路不再只是钢筋混凝土了,而是血肉丰满的鲜活经济体。


马云正是这样解释eWTP的,他说eWTP是由私营部门发起,各利益攸关方共同参与的世界电子贸易平台,旨在促进公私对话,推动建立相关规则,为跨境电子商务的健康发展营造切实有效的政策和商业环境。从而帮助全球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中小企业、年轻人更方便地进入全球市场、参与全球经济。


所以,一个经济体其实就是基础设施与供应链这二者的阴阳合体。这阴阳二面一静一动,互为其根,呈螺旋式上升和发展。


而且,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灵活实用地平衡政府与市场、公有与私有的关系,切忌照搬西人非此即彼的线性思维。


那种所谓的市场至上,所谓的私产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与另一端的所谓计划经济,以及纯粹公有制,只是二个极端,皆非中道。


这便是理解中国经验的钥匙。


3


一带一路是打造超级物联网版图,开启新全球化的最佳切入点。


走着走着,我们发现一带一路也不仅仅是输出中国经验的问题了。


随着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超越国界,一个全新的超级物联网版图隐约可见,从而开启了更具普适意义的新全球化。


一带一路就是这个新全球化的切入点和引爆点。


中国人善于一叶知秋,一带一路不仅着眼于眼前,更着眼于时代。因为,国家疆界让世界看起来很有秩序,但疆界并不能推动世界运转。相反,基础设施和供应链才是世界运转的依托。


所以,首先,基于中国经验, “一带一路”是一个欧亚地区交通网络:由铁路、公路、航空、航海、油气管道、输电线路和通信网络组成的综合性立体互联互通的交通网络。


这个交通网络将把作为世界经济引擎的亚太地区与世界最大经济体欧盟联系起来,建立自由贸易区,最终形成欧亚大市场,是两条丝绸之路建设的基本方向和目标。


亚欧大陆自贸区或欧亚大市场的形成,将对当前世界经济版图产生重要影响,促进新的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的形成。


帕拉格·康纳的专著《超级版图:全球供应链、超级城市与新商业文明的崛起》对此有深刻的洞察:全球互联互通的革命已经开启。


现在各国建成的让人们相互连接的设施要远远超过将人们分隔的设施。今天基础设施的全幅图景中有长约6400万公里的高速公路、200万公里的油气管道、120万公里的铁路以及75万公里的海底电缆,这些设施将全球主要人口聚居区和经济中心联系在一起。


与此相对,全球国境线仅有25万公里。据测算,人类在未来40年里要建设的基础设施将超过此前4000年的总和。世界不再是国与国的拼图,而是由基础设施连成的电路图。一个物联网的世界由此开启。


物联网正在彻底转变人类在地球上的生活方式。古代的丝绸之路道路崎岖、黄沙漫漫,如今则是沥青高速公路、铁轨、钢管以及凯芙拉纤维包裹的通信光缆,现代设施的强度、密度、宽度和速度都远胜古代。这些基础设施形成了全球体系的基础。


作为全球基础设施和数字互联的物联网(Internet of Everything,简称IoE),包括通信媒介、动力源和逻辑机制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相互影响,共同确保基础设施以一个整体运行。


倘若通信、能量来源和移动性有一者缺失,社会就会停止运转。正是由通信互联网、能源互联网和物流互联网协同组成的有机整体,持续不断地通过调度能源、生产并分销商品或服务以及回收废物的方式寻找提高热力学效率和生产率的新手段。


三个互联网缺一不可。没有通信就无法组织经济活动,没有能源就无法生成信息或传送电力,没有物流就无法在价值链上推动经济活动。上述三个操作系统共同构建了新经济组织的生理机能。


由此,依托于物联网这个现代的智能基础设施网络,任何需求都会有相应的供给,任何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获得实物或虚拟供给。这是一个新供应链的世界。


虽然,由各种交易组成的供应链体系,我们无法看到,我们看到的是参与者和基础设施,即将供给和需求相连的东西。


但如果仔细观察供应链上的每根链条,就可看到这些细小的交易如何组合起来,影响全球发展趋势。如果“市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那么是供应链将市场与人们的生活结合起来。


随着全球化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推进,供应链所涉范围变得更宽,程度在不断加深,连接力越来越强,现在人们不得不追问,相比国家本身,供应链是不是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组织力量。


供应链是原始的全球网络,如同裹毛线球般将世界包裹在一起。它是连接全世界的管线,是人和物移动的通道。


这正是eWTP所努力的。马云说:我的意图是能够让20亿的年轻人,都能够随时只要你有个手机,你就可以做全球的生意,你就可以全球买全球卖,这个的变化那就会大,你应该想你说我今天想尝菲律宾的芒果,你今天就想尝尝那个挪威的三文鱼,今天你想买买非洲的一些土特产木雕,你随时在网上最快,72小时就能到货,所以我觉得真正我们希望建立一个全球真正自由的,公平的随时可以全球买全球卖,地球真像一个村落一样。


中国经验恰逢其时。新的智能的物联网基础设施,和新的数字化全球供应链网络,二者阴阳合壁雌雄同体,新全球化的序幕就此拉开。


杰里米·里夫金认为这预示着一个零边际成本社会的来临。他在其畅畅书写道:物联网将把这个集成世界网络中的所有人和物连接起来。物联网平台的传感器和软件将人力、设备、自然资源、生产线、物流网络、消费习惯、回收流以及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连接起来,不断为各个节点(商业、家庭、交通工具)提供实时的大数据。


反过来,大数据也将接受先进的分析,转化为预测性算法并编入自动化系统,进而提高热力效率,大幅提高生产率,并将整个经济体内生产和分销商品或服务的边际成本降至趋近于零。


如果你是一个中小企业,或是一个小企业,你们可以怎么做呢?你们可以到物联网平台上,把你们的价值链数据截取出来,之后用分析系统,做自己的算法,做自己的应用程序。


所以,你们就可以不断地增强你们的算法效率,每一步都可以来增强你们价值链的效率。算法的高效就可以让你们86%的生产率都得到提升,之后的14%都是机器和人来做了。


用没有成本的技术,你们就可以自己创造应用程序和算法,可以让软件24小时管理和推动经济运行活动。


因为数字化确实是用零成本的形式在发生,所有的创新、所有的应用、所有的网络,都可以在这样的条件下实现。


这是新全球化的大视野和大愿景,尤如庄子的鲲化为鹏,大化流行。


当今时代,西式全球化问题重重,西方中心论陷入难以解开的结,特朗普以反全球化的面目当选总统就是明证。该学学中国智慧了。


思考新全球化,既要有宏观思考的能力,保持对未来的想象力,保持大的格局,又必须脚踏实地从非常小的点切入。用马云的话,是要眼高手低,要雌雄同体,要找准切入点,要刀刀见血。


一带一路就是这么一个切入点,“刺刀捅进去就出血”。光说大的没用,光画大图没用,如果你拿刀捅一块板,捅了好几刀也许都没有捅破的话。全球化即美国化、西方化,就这样失势了。


而“一带一路”是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火车头的中国,将自身的产能优势、技术与资金优势、经验与模式优势转化为市场与合作优势的结果,是中国全方位开放的结局,是新全球化的中国经验。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其鸿篇巨制《历史研究》中早就预言——中国有可能自觉地把西方更灵活也更激烈的火力,与自身保守的、稳定的传统文化熔于一炉。

 


如果这种有意识、有节制地进行的恰当融合取得成功,其结果可能为文明的人类提供一个全新的文化起点。


未来已来,你准备好了吗?


4


一路一带宣告了0~0.1阶段这个西式现代化的终结,开启了0.1~1阶段的新式现代化。


如果按照福山的历史终结论,西式现代化应该是完成了0~1的过程。但实事远非如此。


我们看工业革命起源于英国,但其实只是几百万人口的工业化,到了欧洲大陆是上千万级人口,再到美国是上亿级,这便是西式现代化的基本成就。


如今金砖国家几十亿人在追赶工业化,这便是中国经验和一带一路的历史背景。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西式现代化遵循的是二八法则,惠及的只是全球20%的人口,而占全球80%人口的发展中国家,还只是在追赶的路上颠簸和徘徊。现代化还只是一个未完成时......


提起现代化,也是我们中国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结。自曾国藩意识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开始,几代中国人便一直处于困惑、痛苦、徘徊之中,以至于刨根问祖,恨孔老二不成钢。


你听听闻一多的七子之歌,“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们已经太久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都说海外赤子,这几年反思现代化的大约最有深度的文章,大概是美国加州的李录谈现代化系列,文中观点我这里不重复,推荐大家到他微博去看原文。


但此文的潜台词,其实是饱含了一个海外游子乃至这一代知识精英,对中国的命运和前途的深切忧思,心中充满了一种压抑的火。这种火,在这几天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白鹿原》中的朱先生身上,也燃烧个不停,此时秦腔响起: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所幸中国人毕竟是中国人,经过这几十年的改革改放,尽管碰碰盍盍,一路走来,也慢慢找到了感觉,步伐也越来越从容。


今天当我们谈一带一路,谈中国经验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充满了自信和自豪的。此刻,我脑子里闪现了多年前第一次去西安的情景,闪现了盛唐气度所给予人的巨大震撼。


当然,我们不能简单地因此轻视这个西式现代化。中国人向来奉行中道智慧,我们既不需要妄自菲薄,也没有资格妄自尊大。


我们需要的只是给予西式现代化一个合理的反思和评价,对其经验和教训皆有冷暖自知式的体贴和省思。我们需要的是曾国藩式的精英视角和天下视野,我们不需要义和团。


以雍容气度秉承易道,知变守常,是新一代士大夫们的天命所在。


从历史的大视野来看,现代化其实是从一个农业文明的汪洋大海中脱颖而出的。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就是以公元1500年以后的世界为出发点,展开了对现代化进程波澜壮阔的叙事。


这里不需要我们重复叨叨这类历史事件,我们只想做一种体贴式的理解。不用多说,大家都能体贴到,这个现代化过程其实并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它充满了动荡和阵痛,马克思说是血和肮脏,雨果说是悲惨世界。


往事随风,我们作为后人没有办法一味地去同情了,我们只能说,这是人类的破茧重生。


有一个老鹰破茧重生的视频非常震撼的,是我们今天很多企业搞变革转型的培训案例。


话说老鹰是寿命最长的一种鸟类,能活到70岁。但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它在四十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


当老鹰活到四十岁时,它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有效的抓住猎物;它的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它的翅膀变得十分沉重,因为它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使得飞翔十分吃力。它只有两个选择,悄悄地等待生命的终结,或是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更新过程。


如此,它必须很努力的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留在那里不得飞翔,并历经一百五十天漫长的操练:


老鹰首先用它的喙去打岩石,直到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候新的喙长出来。它会用新长出的喙把指甲一根一根的拔出来,当新的指甲长出来后,它们便把羽毛一根一根的拔掉。


五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老鹰开始飞翔,重新再过三十年的岁月……


在我们的生命中,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困难的决定,开始一个更新的过程。我们必须把旧的习惯,旧的传统抛开,使我们可以重新飞翔。


现代化也其实正是这样一个破茧的过程。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从地理大发现到全球殖民,从二次世界大战到东西方的长期对峙,各种理论各种主义,你方唱罢我登场,人类俨然是一个大实验场。


狄更斯有句名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马克思则用更具道德情怀的表达说是撕开了温情的面纱,达尔文则干脆来个丛林法则说是适者生存。


总之,归结起来,今天互联网人的话也许更直接了当:野蛮生长。


今天是个互联网的时代,所以我们也一再使用互联网的术语和表达方式。PayPal公司创始人出个一本书,好象是合著,书名就叫《从0到1》,讲的就是在互联网时代,成功的企业都是一个从无到有,即从0到1创造市场的过程。


我们看看从农业文明的汪洋大海中脱颖而出的现代化,其实也是这样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但从0到1其实也很复杂。马云手下人材济济,阿里巴巴总参谋长曾鸣,这位一直伴随马云布局和成长的战略学教授认为,对于创新最难的是第一步,第一步是最难的,后面到1是扩张的过程,但是第一步孕育的过程非常难。


所以,他又提出了一个概念:从0~0.1,这是一个模糊的试错过程,我说不清楚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要朝这个方向走。这正是古人常说的势,我们常常能感知到这个势来了。


《白鹿原》中的朱先生就是这样主动剪了辫子,但未来会怎样,他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儒者,他只能做好自己,守死中道,信守对清大帅退兵的承诺,去大帅家乡支教五年。


 


在这个0~0.1阶段,其实除了上帝,没有人能有高招。曾鸣指出,如何有效地试错非常重要,创新都要试错,是必须要花的成本,但是代价非常高。


所以,我们回顾历史,这个血与火的现代化,有多少人头落地,种族灭绝?一一此刻我仿佛听到了印第安老酋长的哀鸣一一所以,西式现代代,正是这么个从0~0.1的过程,正是这么个野蛮生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人类付出了巨大的成本和代价。


按照曾鸣教授的总结,在一个企业战略发展的每一阶段,公司的主线、风格、重点其实都不一样。所以,在0~0.1阶段核心是创新、试错,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引导公司向前走的是vision(愿景和方向),最需要找到的关注点是尽快找到切入点,公司才能够活下来,要不然做的都是无用功。


然后到0.1~1阶段,到了这个第二阶段,需要一个新的能力,是结构化思考的能力,把第一个阶段看到的方向和亮点聚合起来,避免混乱,团队走向共识,让共识成为公司向前发展的指导工具,这个时候需要找到引爆点,快速规模化发展,引爆点非常重要。


对比一下,作为仍未完成的现代化,西方人主导的这个0~0.1阶段,它的愿景和方向就是金钱和市场,它最终成功地让全球20%的人口先富了起来。到了今天则显然需要一种结构化思考的能力,来开启现代化的0.1~1阶段,让另外80%的人口也跟着富起来。


显而易见,一带一路就是这么一个切入点和引爆点。


问题来了,西方人占有天时地利,为什么不能继续引领现代化从0.1~1的跨越,象小平同志说的那样以先富带后富,为什么要把机会拱手让给中国人?


须知西方人其实是老不愿意的,只是架不住大势,美国人这二天才忸忸怩怩地出席一带一路高峰论坛的。按我自家体贴的理解,西方人有很强的创造性和试错精神,所以开创了0.1~1,但却毕竟是个暴发户,根基尚浅,底蕴不厚,所以继续引领未来显得力不从心。


你要对我这个体贴不甚满意,也可以去看汤因比的历史研究,从他哪里也许会有更好的感悟。


事实上,西方人感悟蛮快的。你看这几年,一带一路这个火呀,所以西方人也赶紧跟着这个风潮出书,有个英国人叫彼得·弗兰科潘的,大概是牛津的教授,就写一本叫做《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的专著,他在序言中就提到:数千年来,连接着欧洲和太平洋、坐落在东西方之间的那块区域,才是地球运转的轴心。这个区域正是今天一路一带的沿线国家,这是农业文明时代的世界中心呢。那时的欧洲,那时的西方人,只是这个世界体系的边缘荒蛮。现代化也当然正是从农业文明的薄弱地带破茧成蝶的(咋想起了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呢)。所以呢,放宽历史的视界,西方人是地地道道的爆发户。


当然,现代化乃是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成就,西方人的理论与著作也是汗牛充栋。但你看到没有,西方人始终内在地有一种紧张与冲突,搞什么都容易搞成一个二元悖论。


杜维明指出西方哲学是「排斥性二分法」,非此即彼,二元对立,如果是主观,就绝对不是客观,如果是神圣的,就不是凡俗的,典型的线性思维。


所以,现代化其实是血与火的试错出来的,西人的理论则往往有点故弄玄虚。这大概是缘于暴发户焦虑吧。


故而,我们看最近这几十年,凡是唯西方马首是瞻的改革,从叶利钦的休克疗法,到中东欧国家再到广大发展中国家,皆没有明显的成效。


中国经验则不然,不盲从所谓的自由市场,把基础设施与供应链作为经济的阴阳合体,并根据这个经济体的发展阶段,灵活实用地平衡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从而成就斐然。中式智慧与西人典型的线性思维的不同尤此可见。


须知吾国传统思维是「对话性的二分法」,是即此即彼,既是这个又是那个,没有这个就没有那个,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互根,整体和部分是辩证的、对话的。


林毅夫教授不敢当国师,自有人家一贯的谦虚,但他比那些自由派经济学家更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其面对西方经验时的清醒和从容,以及对中式智慧的自信与坚持。


春秋公羊家有张三世之微言,即把春秋的历史按治世的原则,分为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三个阶段。与今天我们的互联网用语类比,据乱世就是0~0.1的阶段,升平世便是从0.1~1的阶段,太平世则自然是从1~N的阶段了。


 


康有为


康有为作为一个儒家是极富争议的人物,但其秉春秋公羊家法因应时弊,亦有不少真知灼见。


比如他认为,就全球总体而言,西方物质文明虽丰富,但敝俗甚多,中国与西方皆未能超越据乱世。


康有为的这个洞见非常令人叹服。你看这世界什么时候太平过?即便苏联解体以后,恐怖活动与中东乱局皆是一幕接一幕。所以,西式现代化其实就是一个0~0.1阶段的据乱世时代。


直到中国人和平崛起,一带一路与中国经验沿着丝绸之路重新起航,正式开启0.1~1阶段的新现代化,我们这个星球的升平时代才冉冉升起。


5


一带一路所根植的中国经验,不仅是经济的,更是文化的,是全方位的新全球化。


中国经验当然首先是经济成就。


正如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学所总结的,任何一个经济体都需要相应的基础设施(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来促进它的运行和交易。


这个基础设施,就是一种静态的结构的维度,是阴;而经济体的运行和交易(供给与需求的供应链),显然是一个动态的维度,是阳。


所以,根据中式智慧,一个经济体总是可以从阴阳二个维度来把握。至于这个经济体从何而来,这便是个0到1的过程,是个无中生有的过程,是个无极而太极的过程。


哪些站在林毅夫的对立面手持自由市场经济学的尚方宝剑与之论战的经济学家们,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西方经济学其实不过是对西方自身的经济体的运行和交易的描绘与总结,或者说,是从阳的维度对经济体的动态过程的研究,而其背后所依赖的基础设施体系却隐而未显。


所以,为什么休克疗法是个闹剧,而类似的闹剧还层出不穷?根源就在这里。


 


当然,我们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来揣摩西人有保留。毕竟西式现代化是试错来的,而且又这么庞杂,要说清楚还真不容易。


你看,直到特郎普上台,西方世界才谈起搞大基建的话题。而这又明显受一带一路受中国经验的影响。


中式思维则不然。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所以我们搞经济改革,便很快发现经济的动态运行背后得有个静态的支撑,要致富先修路,由此拉开了庞大的基础设施再造之路。而我们中国经济在这新的基础设施的支撑下,则跃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所谓静极复动是也。


所以,一个经济体其实就是这种阴阳合体。这阴阳二面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呈螺旋式上升和发展。而且,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灵活实用地平衡政府与市场、公有与私有的关系,切忌照搬西人非此即彼的线性思维。


那种所谓的市场至上,所谓的私产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与另一端的所谓计划经济,以及纯粹公有制,只是二个极端,皆非中道。这便是理解中国经验的钥匙。


显而易见,中国经验绝对不能单纯地从经济视角去理解,正是经济发展背后的中式智慧与文化背景成就了中国经验。


为什么是中国,道理盖在如此。故而,当我们搞一带一路输出中国经验时,千万不要忘记了这一点,否则便是另一种形式的休克疗法。


王义桅教授在其专著《世界是通的:“一带一路”的逻辑》中,对一带一路有一个很好的从文化方面展开的论述:“一带一路”在全球化新时代继承和弘扬了“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古丝绸之路精神,正在打造中国的新天下观——四海一家、天下无外,纠正近代以来西方殖民体系及现今美国霸权体系造成全球化的碎片化、分裂化局面,以沿线国家的共同现代化超越近代西方开创的竞争性现代化,推动实现持久和平、共同繁荣、普遍安全的和谐欧亚。


这种兼容并包,四海一家的天下格局,正彰显了中国人攸久的文明底蕴。我们没有西方人的那种爆发户心态与焦虑。我们知道,不仅仅一个经济体是一个阴阳合体,一个社会也是。


易曰乾为刚,我们前面反复讨论的经济体,其实就是王夫之所言的一个社会的器物层面,或曰物质文明,它展示了人类社会的刚健性格,是阳。而文化则是阴,它如坤柔弱顺守,故能厚德载物,故能润物细无声。


所以,一个社会,或曰一个文明体,是经济与文化的雌雄同体,是阴阳互根的。阳给了我们力量,而阴则提供了意义和道德判断。


这与马先思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这一对概念颇有相似性,但其上层建筑通常被更狭义理解为政治范畴了,而且由于缺乏阴阳和合的思维,二者之间的关系通常被错误地阐释成一种机械决定论了。


以色列有个年轻的历史学家叫尤瓦尔·赫拉利,他有二本著作这几年很是畅畅,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是《人类简史》和《未来简史》。


这二本书非常开脑洞,没有读过的建议还是尽量抽出点时间翻翻,开卷必有益。赫拉利把握人类文明史,主要是使用科技与宗教这对范畴。他理解科技,旨在彰显科技重构现代物质文明的威力。


在这个意义上,科技与经济是个同义词,都是指一个社会的器物层面的整体动能,这与我们通常说的社会生产力也大致类似。


而赫拉利说的宗教,也不仅仅是我们通常说的那种宗教,而是从一个更宽泛的信仰角度来理解的。在他哪里,宗教不仅仅是指基督教、伊斯兰教之类,共产主义、自由主义之类也都是,只要是能够奠定高于一般人的合法性,就可以算是宗教。


故蒋庆先生倡导儒教,在这个意义上是非常合理的。所以,赫拉利理解的宗教与我们说的文化,异曲同工,都是在社会的精神层面提供意义和道德判断。


  




事实上,经济的核心聚焦点正落在科技上,而文化的核心聚焦点则落在在宗教上。故而,经济与文化其实是侧重于宽泛的处延性表达,而科技与宗教则表达更具象,内涵更聚集。


宗教与科技一阴一阳,互为其根,双方互相推动、互联依赖。科技之所以有求于宗教,是因为每种发明都有许多可能的应用方式,需要一种价值约束来指明方向。同样,新科技也往往开拓了新的宗教可能性。


众所周知,西人现代化能从一个农业文明的汪洋大海中脱颖而出的,正是得益于科技革命。但是,为什么是西方人?为什么我们只能感慨于资本主义萌芽?赫拉利指出,现代性其实是依托于一种革命性的新宗教,即人文主义。正是人文主义与科技革命携手跳起了优雅的探戈,才开启了西式现代化的进程。


正统的人文主义,也即即今天的欧美自由主义,把自我作为核心。


自由主义认为不管是谁,每个人的内心体验都是重要的,都会让世界变得更丰富多彩,所以你应该赋予所有人自由表达的权利。


这话说着漂亮,但做起来很难。


比如德国到底应该接纳多少难民?要不要给难民和公民一样的福利?


怎样才能既不伤害难民的感情,也不伤害公民的感情?


这个钢丝不好走,基于各种宗教和价值的纷争在所难免。最终自由主义完胜,现在的世界,是自由主义的天下。


自由主义之所以能够完胜,显然得益于技术进步。正是科学的发展与工业革命,使得人们对人文主义的信念越来越强。如果说农业革命促成了有神论宗教(当然这是西人的视角),科技革命则催生了人文主义宗教,以人取代了神。


人类不再相信上帝规划的伟大宇宙计划的存在,我们并不是生活在高于日常生活的戏剧之中。虽然人类还是可能面临各种可怕的事,坏事总会发生,但不再有什么预定的剧本或角色,我们只需努力克服一些技术困难,找对方法,我们就能为所欲为。除了自己的无知之外,没有什么能限制我们。


但自由主义真的就稳坐钓鱼台了么?当川普这个势利商人不断冲击着“政治正确”这个人文教戒律,他们还能坐在自由主义的躺椅上安享荣耀、高枕无忧吗?


事实上,自由主义从它出生就有着内在的基因缺陷,它成功的时候,可能也已播下败亡的种子。由于据说顾客和选民的期望永远都是对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也将越来越多的心力投入这些自由主义计划。


但科学家发现、工程师开发的这一切,很有可能会不知不觉暴露出自由主义世界观自身的不足,以及顾客和选民有哪些错误。等到基因工程和人工智能彻底发挥潜力,自由主义、民主和自由市场的概念,可能就会变得像煫石刀和录音带一样过时。


况且,我们还不能够忘记占全球人口80%的发展中国家,是不?尽管西式现代化进行了残酷的全球殖民,这些发展中国家前脚虽也跨进了现代化的大门,但后脚依然陷在传统社会的泥潭里拔不出来。


为什么说这个全球殖民的过程很残酷?因为人文主义的新宗教并非铁板一块,它实际上有三大分支:即正统派的自由主义(它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社会人文主义(包括各种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运动),以及进化人文主义(以纳粹为最著名的代表)。


尽管其内部差别相较于基督教、伊斯兰教或印度教之间的巨大差异简直微不足道,但随着其内部的分裂逐渐扩大,还是骤然引发了史上死伤最惨重的宗教战争。


从1914年到1989年,三种人文主义流派掀起了一场凶残的信仰之战。从两次世界大战到东西方阵营的长期对峙与冷战,自由主义起初节节败退,只是随着苏联的解体,自由主义才骄傲地抖了抖身子,接着征服了世界。


但是,这种征服也多少只是名义上的,因为人文教始终无法彻底颠覆传统宗教,即使美国人成天热衷于输出革命,输出民主。


传统宗教始终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伊斯兰教、基督教和其他传统宗教至今仍在世界上扮演重要角色。虽然,它们现在多半是守旧的,而不像过去曾经是一股创造的力量。


至少到目前为止,传统宗教经典对基因工程或人工智能无法提出任何意见,多半都并不了解生物学和计算机科学的最新突破。因此,传统宗教也无法提出对自由主义的替代品,也不足以构成对自由主义的严重威胁。


西式现代化因此陷入了全球性困局。直到中国改革成效显著,直到一带一路载着中国经验,重新驶在哪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全球化的帆轮才又重新启锚。


让自由主义者难以理解的是,中国虽然在政治和经济方面有所开放,却既非西方式民主国家,亦非真正的自由市场经济;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中国成为21世纪经济巨人的脚步。


诚然,中国仍然信奉共产主义,只是行动上更为务实,但这能合理解释中国的崛起么?


自由主义者,甚至包括中国人自己在内,现在似乎没人知道中国究竟信仰什么。


他们猜测,也许正是这种状态,让中国在面对从硅谷出现的种种新科技宗教时,成了一个希望无穷的栖息之所。


他们没有认识到,真正的缘由其实在于,儒家文明,实际上与传统宗教有显著的差异,反而跟现代性的人文教更为切合,同时却又比现代性的人文教更为厚重。


  


因此,一带一路之所以能够终结0~0.1版的西式现代化,开启0.1~1版的新现代化,乃在于儒家文明鼎故纳新,兼容并包的能力。


我们知道,现代化的诞生其实是得益于一系列机缘巧合的条件:


首先,是西欧处于农业文明体系的边缘,蒙古铁蹄未达而技术传播已至;


其次,是科学的跨越与工业革命兴起;


再次,是新大陆与全球市场的形成;


其四,是西人文艺复兴与政教分离开创出新的治理格局;


最后,是各大农业文明区域中心的复杂与停滞。显而易见,这里并不存在所谓决定论的东西,历史的因缘际会而已。


但是,由于根源于基督教文明的特质,西人的现代化有一种普遍的二极对立之特征,政教分离、公私之争、世界大战、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天赋人权与世界殖民等等,不一而足,文明成就与大规模社会灾难并存。


后发国家卷入现代化,受自身文化传统影响亦是各有特色,各有内涵,各有千秋。


实际上,我們今天还处于全球化的初期,盛行战国紛扰的丛林法则,国际秩序亦是以霸道为基础的脆弱平衡,理弱气强,王道不彰。这便是西式现代化的局限所在。


这个局限,彰显了今天的人文教已经是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也许是由于它脱胎于对传统宗教的逆反,先天不足吧。


而儒家长期的人文传统,显然更有利于修补今天人文教的破漏,能更好地搭上下一班科技列车。


从儒家的视角来看,现代化的本质在于,如何锻造现代科技条件下的合理的民生秩序和治理秩序,如何锻造让现代社会的民众更能养成君子更有幸福感的礼乐文明,如何建立一个更为公平正义的礼乐征伐更天子(如联合国)出的万國咸宁的天下秩序。


上帝死了,天赋人权成为约束公权的信条。它虽较华夏天道信仰,还很粗糙,但宪政民主作为现代治理技艺,可圈可点。


若对接吾传统治道,如在科举资格基础上的选举,必定可型塑出更优秀的治理之方。盖良制既非可简单制定亦非自发秩序,乃在于长期的传承与更化,方可著出天道信仰。


西人政教分离,宗教退居二线,世俗启蒙成主流,此乃现代化的基本特征,颇类华夏“一个文教多种宗教”的格局。


惜西人人性启蒙只是解放了气质之性,有善有恶,功过参半。其法治亦不过是为礼治铺垫的初级方式。


礼者,時为大。复古更化,重构现代礼治秩序,必是中式现代化对全球化治理的重大贡献。


华夏复兴,一阳來復,以儒学为普适价值,开启全球由治乱向升平的蛻变,一个新的更为成熟的全球化時代隱約可見。


新全球化的序幕,已经缓缓拉开……


(全文完)


责任编辑 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