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道德级别

作者：余东海

来源：作者赐稿

时间：孔子二五六九年岁次戊戌七月初五日己卯

            耶稣2018年8月15日

儒家个体道德修养可分为士（正人）、君子、贤人、圣人四级。儒士有志于学，能够学而时习，并树立了儒家中道修养；君子初步理解中道，建立了基本人格，然仍有细微疑惑未解；贤人觉悟中道，上达天命，完全无惑，辩才无碍，圣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圆证中道。圣贤都能允执厥中。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为圣人。孔门十哲中，颜子大贤近乎圣，闵子骞、冉伯牛、仲弓为贤，子夏、子贡、宰我、冉有、子游、子路等，或君子或正人。另外，未被列入十哲的曾子，亦大贤近乎圣。孔子之后，子思、孟子、程颢、朱熹近乎圣，周敦颐、张载、程颐、陆王为贤，曾国藩君子，康有为为士。

康有为仁智勇皆不足，不配为君子，然有一定的儒学修养，已达儒士即正人级别。正人级别的正，是一般性的正，儒士之小正，并非君子的中正和圣贤的大中至正。康有为尽管学术粗疏，很多观点偏颇，但已经立足于儒，不愧为儒士。

根据德智水平，士有乡士、国士、天下士之别。孟子说：“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土，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万章》下）韩信曾被称为国士，鲁仲连曾被称为天下士。依据儒家标准，正人堪称乡士，君子堪称国士，圣贤堪称天下士。

士和君子，都是成人。《论语·宪问》记载：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前一种人为君子，后一种人为士，都是成人，修养高低有所不同。周敦颐《通书·志学》：“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君子介乎士与贤之间，士希贤可以扩展一下说，君子希贤，士希君子。作为成人的士君子之德，是希贤希圣的基础。

儒家不以成败论英雄，但以成败论圣贤。成败有时候可以从侧面说明一个人的德性。盖成败意味着智慧高低，而智慧取决于道德高低。一个人如果得到相应权位，却事业无成或一败涂地，说明其智残缺，其德最好，也非君子，遑论圣贤。天下没有失败的圣贤。君子希贤，常能立于不败之地。

世俗常言君子斗不过小人，又言君子迂腐，其实都是误把一般士人当成君子了。士人或有正学，或有正气，或知正义，但仁智勇都不足，言行或过或不及，讲不通正理，干不好正事，斗不过小人，好心办坏事，便是常态。所以儒士最怕浅尝辄止，小得即安，应该不断学而时习，自强不息。

贤希圣，圣希天，希天即则天，效法天道。天道高明悠远无限，故圣德圣境亦无限。《论语·述而》记载：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或谓这是夫子谦词，或谓这是夫子虔诚，模糊理解圣境，自我要求极高。都有道理，我认为这句圣言还有一层意思：仁德精益求精，永不封顶；圣境广大高明，永无穷尽。故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而永不懈怠。

由于不明儒家真相及道德级别，常有学者将一般儒士说为圣贤，或者将杂家、外道说成儒。例如梁漱溟先生。梁先生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中敢于逆鳞的硬骨头，四九后凤毛麟角，非常罕见，但依照儒家标准，梁先生连正人都谈不上，遑论圣贤君子。他虽然有一定正气和正义感，然思想、学术、言论、德行都欠正，正度更逊于康有为，只能算准正人，或者称为外道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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