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韦斯特】我们为什么要抗议?

栏目:文化杂谈
发布时间:2021-06-23 17:54:48
标签:吴万伟

我们为什么要抗议?

作者:迈克尔·韦斯特  吴万伟 

来源:译者授权儒家网发布



关注是迈向正义的第一步。

 

炎热六月的夜晚,我们跪在欧文大街上抗议。晚上7点,气温达到华氏97度,沥青路面仍然在向外冒着热量。人们挥舞着拳头。我心里悄悄念诵《玫瑰经》却因为第三个十年的中间被打断。8分46妙对于《玫瑰经》来说有些太短了,但若跪在沥青马路上,时间就显得太长了,即便只是单膝跪地。

 

 

 

2020年6月6日在达拉斯举行的反对警察暴力的抗议活动。(Matthew T. Rader/Wikimedia Commons)

 

这是“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活动,人们头脑中首先想到这个---在某个意义上非常不同于我曾经参加的其他抗议活动:康涅狄格州纽黑文的争取生命权抗议。回顾起来,我感到纳闷,“如果人们认为我像那些携带着底部显示哥伦布骑士会(美国天主教的一慈善组织)标志的标语牌“取消对计划生育的资金支持”的人一样,会如何?”并不是标语牌上的话令我感到不安,我自己也是骑士会成员,但如果我被认为是与举着这样标志牌的人是一伙的,我会感到很不舒服,一群身着法衣的神学院学生也不能有多大帮助。我觉得紧张不安,就好像镇上的朋友看到我,然后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去参加反堕胎抗议了,他试图要控制女性身体吗?”我很遗憾地说,我对那天的最深刻记忆是这种恐惧的感觉。如果用教皇庇护十世的国务卿拉斐尔·梅里·德尔瓦尔枢机主教(Rafael Merry del Val)谦虚的唠叨,我还没有从“受到怀疑的恐惧中”摆脱出来。

 

在支持生命权的抗议活动中被人发现携带《玫瑰经》,这令我感到尴尬,但是在“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活动中,如果被发现没有携带《玫瑰经》,反而令我感到尴尬。为什么?我是害怕有人认为我去那里抗议,仅仅因为我是去展示美德的令人乏味的自由派---迫不及待地抓住每个机会表现自己政治正确的那种人?我告诉自己一些半信半疑的话,令我感到某种自我安慰,我不是这种人:我向自己保证,我的动机完全不同。我渴望追求公平正义,是圣母玛利亚的战士,她的上帝驱散傲慢者,抛下强者,扶助卑微者。当然,我的真正动机处于模糊的中间地带。

 

在美国,喜欢的时候,我们倾向于称这种事件为“抗议”、“示威游行”或“集会游行”,不喜欢的时候,往往称之为“骚乱”。

 

“欧文抗议/骚乱现在开始了。请为在那里的所有人祈祷,祈祷他们安全,并受到保护。”当地天主教邮寄清单上出现了这样的电邮。预料之中的是,这个话题因为简单的斜杠标志而突然爆发:这是一场抗议活动还是骚乱?还是两者兼具或别的什么东西?在美国,喜欢的时候,我们倾向于称这种事件为“抗议”、“示威游行”或者“集会游行”,不喜欢的时候,往往称之为“骚乱”。法语中用来表示这种事的单词“manif”(manifestation的缩写)暗示的是,展现本来可能被忽略的某种东西。

 

我的生活中曾经参加过三场抗议:三月份纽黑文支持生命权反对堕胎的抗议,纽约市研究生联盟的集会游行和得克萨斯州欧文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活动。公开支持种族平等的抗议活动有时候被不屑一顾地类比为宗教仪式,似乎是将抗议者当作“觉醒宗教”轻易上当受骗的信徒,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但实际上抗议和宗教仪式之间存在某种可比性,正如我参加的三个活动中的发现那样。怀疑者询问“抗议者实际上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抱怨歧视抗议者的目标并不十分清楚是对抗议本质的误解。这就像询问参加圣餐感恩游行的人想要什么一样。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游行,想展现他们的存在和快乐,因而向我们显示某些东西。而且,他们想让你看见,想让你加入抗议队伍中来。

 

在我参加的所有抗议活动中,人们高举的标语牌上的个别话语就像很多反复吟咏祷文一样可能让我觉得尴尬。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对游行队伍中的信息产生的息神经质般的恐惧其实并不是重点。具体的话语远远没有移动的游行队伍本身更重要,游行队伍表达的意思是,“我们非常在乎这件事,我们冒着被外人误解的危险,还有相互误解的尴尬在同一时间一起出现在这里。”我参加的三场抗议活动都是以表达哀悼和纪念的愿望为标志。

 

不仅仅是声明,抗议还是一种行为---通常是表达哀悼和纪念的行为。我参加的三次抗议活动的标志都是表达哀悼和纪念的愿望。这在“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抗议活动中或许最明显,这次活动的齐声高呼“说出他的名字!乔治·弗洛伊德!”和“说出她的名字!布伦娜·泰勒(Breonna Taylor,2020年3月在住家熟睡中被警察误杀的黑人妇女---译注)!”我们要求牢记遭受警察不端行为的这两位黑人受害者,同时还要牢记针对美国黑人的暴力的漫长历史。我参加的支持生命权反对堕胎示威游行沿着市中心商业区念诵玫瑰经散步,在法院和市政厅门口停留。除了少数起哄者(我从来不能忘记那个人,宣称“看看每个人!支持衣架的示威游行”,我们只有一百个人,但在舒适得昏昏欲睡的自由派大学城,我们的抗议让人感觉不舒服:拒绝忘记对未出生者的杀戮。就其作用而言,支持研究生联盟的集会是不同的哀悼活动。人们很容易对令人印象深刻的研究生---更多“第一世界的问题”不以为然,但我们在哀悼的是大学及其所依赖的师生之间的隐蔽协商关系已经遭到破坏。我们也是在哀悼一种丧失,或许在很大程度上是怀念想象中的上世纪中期的美国,其中罢工迫使资本所有者与民众分享国家财富。

 

至少对我们某些人来说,哀悼和纪念行为也是在为自己的疏忽和罪过给予一定的补偿。我们应该关注的东西我们不关注,那就是疏忽。我们应该记住的东西我们不记得,那也是疏忽。而且,这两种疏忽往往相互联系在一起:我们当初之所以忘记或者没有关注就是因为我们关心不够。对不公不义的漠不关心---无论是对黑人还是对未出生婴儿的暴力还是对劳工的剥削---都是疏忽和罪过。

 

为这样的疏忽和罪过做出赔偿往往可能很困难。如果我不小心打破了妻子的茶杯,我能通过替换一件物品来弥补这种破坏。但是,我怎么能弥些疏忽的罪过造成的伤害呢?应该关注的不关注,应该围观的不围观,应该记住的不记住?这些正是示威游行能够做的事之一。作为一种纪念和哀悼,它也能够成为一种补偿的行为:虽然有些温和和缺乏力度,不过,这是真实情感的流露。通过参加抗议活动,人们能够展示自我,让别人看见人们可能忘记或忽略的东西。这是我们能够做的最微不足道之事,当然不是我们能做的一切。

 

作者简介:
 
迈克尔·韦斯特(Michael West)没在达拉斯大学讲授英语。
 
译自:Why We Protest By Michael West June 
 
https://www.commonwealmagazine.org/why-we-prot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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