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洁】万古楚骚,永不凋零 ——汨罗江畔的屈子书院

栏目:庙堂道场
发布时间:2024-02-22 01: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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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楚骚,永不凋零 ——汨罗江畔的屈子书院

作者:沈小洁

来源:《湖南日报》

时间:孔子二五七五年岁次甲辰正月初一日甲辰

          耶稣2024年2月10日

 

简介

 

屈子书院坐落于汨罗市玉笥山北麓,创建于北宋大中祥符年间(1008—1016),在不同历史时期中又名汨罗书院、清烈书院、屈原书院等,是为了纪念屈原,传承并弘扬其爱国主义精神而建立的祭祀、讲学与培养人才的场所。1754年随同屈子祠搬迁至玉笥山,毁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复建后的屈子书院与汨罗江、玉笥山、屈子祠等,成为屈子文化园的有机整体。

 

汨罗江属洞庭湖水系,其水绿绿,其势缓缓,自西向东奔流而去。江滨立一块石碑,碑额为:河泊潭(又名屈潭沉沙港),碑文为——

 

“战国时代的爱国诗人屈原,目睹楚国危亡,痛不欲生,遂于公元前278年农历五月初五日,在此投江殉国。”

 

这是当地政府于1981年5月树立的,石碑已布满暗绿色的苔藓。此刻,我徘徊于久已“仰止行止”的汨罗江畔,便仿佛在与历史悄然对话。

 

屈原被放逐,辗转来到汨罗江附近居住了九年,度过了他的晚年时光,《天问》《离骚》《哀郢》《怀沙》等瑰丽诗篇在此间陆续问世。他在此行吟寻探、忧国忧民的高大背影,早已定格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不屈形象。当他选择“远逝以自疏”,一步步走向大地,走近民间,与渔夫一起捕鱼,与农夫一同劳作,与巫师一道采风,便也摆脱了孤独,融入了广袤,并最终被最广大的人民所拥抱,被最恒久的时间所包涵。

 

也因此,汨罗,这个被余光中先生称为“蓝墨水上游”的地方,便四处可寻屈子印记了。

 

 

 

屈子书院举办讲坛。屈子书院供图

 

 

近年来,汨罗的屈子祠扩建成了“屈子文化园”。步入园内,沿着香草湖前行,滋兰树蕙,曲径通幽,景区一草一木,似乎都能在《楚辞》中找到出处。在园内的西北地带,坐落着一座古朴、典雅、精致的书院,这就是新建的屈子书院。

 

历时千年,屈子书院几经兴废,其办学与搬迁始终都与屈子祠相伴相随。

 

在嘉庆以前,湘省有供奉屈原的屈子祠、屈左徒祠、三闾大夫祠等祠宇9处,其中最重要的一处就是汨罗的屈子祠。它始建于汉代,又叫汨罗庙、屈原庙、昭灵侯庙、三闾庙、三闾大夫祠、三闾祠,历代香火不断,北宋祥符年间曾改称汨罗书院,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屈子书院的前身,这仅比岳麓书院创建晚30多年。

 

汨罗屈子祠及屈子书院的建设为人们祭祀屈原、传承屈子精神树立了一座独特的历史文化地标。同时,屈子书院在当时承担起培育人才、教化乡民的任务,不断推动湖湘文化的传承和发展。

 

明初治世能臣、户部尚书兼太子少傅夏原吉,明宣德年间为守城全家十八口同日捐躯的谅山知府易先,清雍正五年(1727)进士孟启谟等均就读于此。

 

同时,屈子祠和屈子书院所承载的屈子精神,引来了贾谊、司马迁、杜甫、韩愈、柳宗元、刘禹锡、文天祥、郭嵩焘、左宗棠、毛泽东、任弼时等凭吊缅怀,他们或追古思今感时伤怀,或寄寓经世济民之情,留下了大量的吊屈原赋、祭屈原文等诗文作品,激励着一代代中华儿女,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敢于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屈原爱国主义精神对湖湘人格建构与湖湘文化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近现代中国史上,湖南仁人志士辈出,与其长期感召与浸润不无关系。

 

在历史中,书院几度经历毁坏和恢复。20世纪六七十年代,书院建筑被拆,千年书院至此被损毁。在中华民族复兴与文化大发展的背景下,2009年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原常委李长春等同志亲临汨罗屈子祠视察,提议重建屈子书院,并亲笔题写“屈子书院”牌匾。

 

复建的屈子书院位于湖南省汨罗市玉笥山北麓,由同济大学常青工作室设计,建成后改原来的讲学场所为集历史见证、探古寻幽、场景展示、现场教学、专家讲座、游客参与等多项功能于一体的文化场地。

 

屈子书院的平台前,立着一幢牌坊,中间的匾额上镌刻着“万古楚骚”四个大字,两边的榜题分别镌刻着“清冽”“汨罗”的字样。

 

走进书院,重檐高脊,平屋飞檐,曲拱承斗,青砖黑瓦……如同置身楚风汉韵的诗情画意之中。书院由牌坊、求索堂、沅湘堂、藏骚阁、清烈堂、众芳阁等19个单体建筑组成,设计者们将古代楚文化的原型意象与湖湘建筑的典型特征融合起来,承载悠久的历史文化内涵。

 

书院的大门开在南侧,从南往北依次是大门、求索堂、沅湘堂、独醒楼。重点建筑为沅湘堂,虽然只有一层,但最为高大。四栋中心建筑两侧还分布有悲士亭、清烈堂、太史厅、悲秋阁、寒室、沧浪台、阆风厅、椒兰厅等十余个建筑个体。书院以榫卯结构穿斗式全木建筑为主,具有典型的楚汉建筑风格。

 

走进屈子书院礼堂,穿过讲堂、教学斋,来到藏书楼、祭祀礼堂、屈原研究院等处,仿佛穿越历史。园内院院相连,虽算不上雕梁画栋,却显典雅美观。所陈列着人物、图片、诗碑,处处蕴含着对屈原的敬仰之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仿佛凌空传来。“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原追求的从来不是个人的成功,而是国家的兴亡。如此纯洁的心灵,在那个污浊的社会注定一路孤苦。“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所念念不忘的,也从来不是一己的荣名,他萦绕于怀的,始终是人民的福祉。这样的情怀,注定会“幽独处乎山中”“固将愁苦而终穷”。

 

在我心目中,浸润着屈原精神的屈子书院是一片滋养人心的天地,是一份道义在肩的文化情怀。

 

 

 

屈子书院外景。作者供图

 

 

屈子书院现已逐渐恢复讲学、藏书、展示三大功能,而当下最具社会影响力的是讲学功能。书院以“屈子书院讲坛”为载体,每个月都会邀请国内外著名学者来屈子书院讲学,深入挖掘屈子文化与湖湘文化地域资源。自2019年4月开讲,屈子书院讲坛共邀请了三十多位在中国传统文化研究领域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专家来讲学,并借由媒体面向海内外直播。

 

前12期,讲坛围绕着“儒学与中华传统文化”展开,出版了屈子书院讲坛第一辑《家国情怀与文明传承》;第13期至24期则倾向于更关注文学与艺术。朱杰人、方铭、郑佳明、姜广辉等学者对屈原精神与文化发展、《楚辞》与《诗经》审美意蕴进行了重新解读;鲁晓波、何人可、柳肃、张建永等教授对艺术与科学、文化与创意展开了深刻思考;郭齐勇、向世陵、吴根友、尹韵公诸先生则对学习与文明、儒道精神与信息传播进行了现代诠释。

 

每一次讲学就犹如一场文化盛宴。每期现场听众在100至400人不等,线上观看直播的听众均在40万人以上。同时,通过新闻报道、短视频、汇编书籍等形式,全方位、多渠道、多矩阵拓展讲坛的传播深度与力度。经过宣传,屈子书院的影响力逐渐扩大,成为了湖南乃至全国的知名文化讲坛。

 

无论是传统书院还是现代书院,都面临着书院传承、复兴以及创新等问题。近三四十年来,中国的书院已成为文化传承与创新的重要载体,承担着学术创新、人才培养等功能,也对日本、韩国等东亚文化圈的国家产生了重要影响。如何将优秀的传统文化内容与参与者分享,并提升参与者的文化素质,是书院的历史责任。

 

我们可以看到,走出传统书院藩篱的屈子书院正散发出历久弥新的光芒。它是在数字经济时代,利用信息技术重塑书院叙事的实践者,也是为传统书院的现代表达探索新范式的开拓者。它唤醒了大众逐渐模糊甚至陌生的中国传统文化记忆,并探索出了一条新媒体传播传统文化的有效路径。

 

从古到今,从2300年前屈原孤绝身影,到当下流连于屈子祠和屈子书院的如织人流,我们仿佛听到一个人的孤独吟唱,引起的延绵和浩荡的传唱和共鸣。一个人的奋身一跃,化为神州大地上最持久、最清澈的一股泉水。

 

一所书院史,一部社会史。屈子书院,这座承载着屈原与楚辞研究的学术高地,这处镌刻着屈原爱国主义精神的文化地标,焕发出勃勃生机。可以想见,在民族自信和伟大复兴的大背景下,楚才鼎盛的局面,正在襄起。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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