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隐权力:一个历史社会分析工具

栏目:新书快递
发布时间:2012-06-06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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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

作者简介:吴钩,男,西历一九七五年生,广东汕尾人。著有《宋:现代的拂晓时辰》《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宋仁宗:共治时代》《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时代》等。

     
    吴钩按:今年最大的收获是出了一本小书《隐权力》。文章多取材于明清笔记与官场小说,力争以生动的文字与故事,探讨一种隐藏在历史灰暗处却又非常强大的博弈力量。
    
    
    “隐权力”是我率先提出并进行系统阐述的一个历史分析工具,借助隐权力这个分析工具,我们首先可以观测到传统官场上与社会上更接近真实的权力分布与权力博弈格局。比如,为什么身份低贱的吏役能够恃势欺人?为什么被认为“不得官心”的海瑞能够屹立不倒?为什么内阁大学士张居正能够权倾朝野?相信“隐权力”概念可以为理解传统中国的政治现实提供一个有力的观察和解释工具。借助这一工具,传统乃至当代政制中的诸多现象,可以得到连贯而有效的解释。
    
     
    《隐权力》后记
      
    
    历史最大的魅力,于我而言,就是它隐藏着太多现实社会的遗传密码。寻找一把能解开这些密码的钥匙,是我翻阅那些历史笔记的最大乐趣。记得多年前,当我读到吴思先生的《潜规则》一书时,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如看到一张贯通现实与历史的基因图谱。
     
    
    我愿意在吴思先生开拓出来的历史幽道中继续掘进。本书的写作初衷,就源于我对“潜规则”问题的好奇。“潜规则”为什么能不绝如缕?为什么能与“正规则”分庭抗礼?它的背后存在着哪些强大的力量?在阅读了明清笔记中大量关于“陋规”(陋规可以直译为潜规则)的记述之后,我察觉到,“陋规”之所以禁而不止,乃是因为:帝国的官场上,由科层制所传递的制度性权力往往是不敷使用的,甚至是不中用的,官员们需要另谋一种非制度性的权力,而“陋规”正是传导这种非制度权力的介质。我将这种非制度权力称为“隐权力”。它的一个最主要的来源便是私人的关系网络。当然一个人的面子、威望、所掌握的伤害能力等,也构成了隐权力的重要源泉。
     
    
    坦率地说,当“隐权力”这个概念在我脑海中成型,再转身进入历史的幽道中探望时,我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些原来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景色变得清晰了。它不但让我看到了“潜规则”背后的推手,也让我发现了官与官、官与民、君王与官僚、君王与民众的博弈格局的真实推动力。
     
    
    在我的概念中,“隐权力”可以给出狭义与广义两个定义。狭义的“隐权力”与官僚体制中的科层化权力相对,指一种主要由私人网络支撑起来的灰色权力。官僚需要积极发展隐权力来维持自己的实际权力份额,君王也常常借助隐权力系统来限制官僚集团的权力扩张。广义的“隐权力”指与国家权力相对的非正式权力,它通常掌握在士绅、“神媒”等社会角色的手里,是民间社会赖以与国家权力相抗衡的重要力量。因此,在我的论述中,“隐权力”并不完全是一个负面的概念,而我对官场中的“隐权力”现象之所以持一种批判的态度,只是为了强调国家权力必须有“合法性装饰”,否则,那便是一种“黑权力”。
     
    
    在“隐权力”这个母概念下,我也提出了一些子概念,如“权力经纪”、“黑权力”、“私信政治”、“政治偏房”、“权力值”、“权力赎金”、“食权者”、“送礼政治”、“盗户特权”、“假私济公的政治”等,希望能够丰富“隐权力”的解释力。当然,由于本书各篇都是独立成篇的文章,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概念体系,本书最终呈现出来的面貌,将会更斑驳一些。只是在整理出版时,为了将书目的脉络稍为清晰一点,我做了分辑:大致上,上辑是对“隐权力”系统各个“构件”的一些梳理,下辑则侧重对“隐权力”博弈的解读。
     
    
    拙稿在修订过程中,得到了吴思先生的宝贵指点,我心中非常感激。同时也感谢吴思、葛剑雄、张鸣等学者对本书所写的推荐词,我自知本书未必配得上诸位前辈的谬赞。特别感谢秋风先生为本书惠赐序言,序中美言,我也愧不敢当。也感谢磨铁图书公司、曹江凤先生和李含女士对本书的厚爱,没有他们,这本书不会这么快就出版。感谢我的忘年交老友陈章先生对拙稿的校勘。
     
    
    本书在写作过程中,更得到我妻子杨娜的莫大支持与鼓励,她还是拙稿的第一个读者,指出了拙稿的不少失误。我八岁的女儿吴桐也在我写作时给我鼓劲,并给我枯燥的写作过程带来了非常大的乐趣。本书献给她们。
    
    
    由于不管学识还是见识,我都无法保障我的观点与叙述毫无错漏与谬误,所以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本书,一定存在不少缺点与破绽,敬请各位不吝赐教、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