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传通读入门之庄公二十年
作者:三纯斋主人
来源:“三纯斋”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七五年岁次甲辰七月初一日庚子
耶稣2024年8月4日
[春秋]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夏,齐大灾。
秋,七月。
冬,齐人伐戎(我)。
鲁庄公二十年,公元前674年。
这年《春秋》的所有记录,《左传》均未关注,所以我们将《左传》这一年讲述的事情放到后面单独说。
《春秋》春季的记录是“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这条记录《公羊传》没关注,《榖梁传》还是那句话:
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
那我也还是坚持此前的观点:我觉得文姜不是去游山玩水了,而是再次去莒国沟通结盟抗齐的事——至于是不是,我只能说有此可能。
夏季,《春秋》记录是“夏,齐大灾。”用了“大”字,说明灾情比较严重。《榖梁传》就持此观点:
其志,以甚也。
但是到底是什么灾情,《公羊传》做了一下解释:
大灾者何?大瘠(jí)也。大瘠者何??㾐(lì)也。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及我也。
瘠,是疾病的意思;㾐,应该是某种瘟疫。《春秋》说的“大灾”是什么呢?就是大病。什么大病?就是㾐病。为何记录呢?是记录灾情。别的国家发生灾情一般不记录,这里为何记录?因为波及到我们鲁国了。
上次宋国发生水灾,《春秋》有记录,《公羊传》也是持此观点。
《左传》虽然未关注此事,但杜预注释《左传》至此,认为这里的“灾”指的是火灾,理由就是后来的鲁宣公十六年,《左传》有一句“天火曰灾”。不过我觉得这里杜预有点死板了,因为《左传》那句话的原话是“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灾”,即如果发生了火灾,是人为引发的,《春秋》就记录为“火”,是天降的火灾(注:如雷电引发的),《春秋》就记录为“灾”——前提是针对火灾。这里的灾情,并没有明确说是火灾。
秋天无事,《春秋》“秋,七月”一笔带过。到了冬天,战争再次爆发。关于这次战争的记录,《左传》和《公羊传》引述《春秋》时都是“冬,齐人伐戎。”《榖梁传》则是“冬,齐人伐我。”如果是“齐人伐戎”,《春秋》似乎没有记录的必要,所以这里我比较倾向于是“齐人伐我”,因此《春秋》才记录了下来——毕竟事关鲁国。戎、我的差异,估计是字形相近流传过程中引起的讹误。不过三传对此均未关注。
这一年《春秋》的记录以及《榖梁传》和《公羊传》的有关解读到此结束,我们再来看《左传》本年的记录:
二十年春,郑伯和王室,不克。执燕仲父。夏,郑伯遂以王归,王处于栎。秋,王及郑伯入于邬,遂入成周,取其宝器而还。
冬,王子颓享五大夫,乐及遍舞。郑伯闻之,见虢叔,曰:“寡人闻之,哀乐失时,殃咎必至。今王子颓歌舞不倦,乐祸也。夫司寇行戮,君为之不举,而况敢乐祸乎!奸王之位,祸孰大焉?临祸忘忧,忧必及之。盍纳王乎?”虢公曰:“寡人之愿也。”
还是承接去年,继续讲述王室内乱。
第一段讲述郑厉公介入王室内乱。燕仲父,应该是南燕的国君。宝器,应该是某种象征王者身份的礼器,例如印玺——甚至可能就是九鼎。
第一段意思说,鲁庄公二十年春天,郑厉公试图调和王室的纷争,但没有成功。于是就拘禁了燕仲父。夏天,郑厉公带着周惠王回来,将周惠王安置在栎地。秋天,周惠王和郑厉公进入邬,然后进入成周,取了王室的宝器后回到郑国。
第二段讲述郑厉公谋划驱逐王子颓。五大夫,即去年提到的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五人。“乐及遍舞”的舞指当时的六代之乐舞,即黄帝的《云门》《大卷》,尧的《大咸》,舜的《大韶》,禹的《大夏》,汤的《大濩》,周武王的《大武》。“乐及遍舞”指把这些音乐舞蹈都演奏了——按当时礼制,音乐舞蹈是昭示尊卑的重要手段,非天子是不能奏这全套乐舞的。郑厉公所谓的祸事,应该就是说此时还有周惠王在,政局不稳。举,指国君进餐以及进餐时助兴的乐舞。跟他一起谋划此事的虢叔——即后面提到的虢公——具体是不是之前提到的虢公林父或者虢仲还是另有他人已不可考了,只能猜测是颇有影响力的王室卿士。
第二段意思说,冬天,王子颓设享礼招待五大夫,又是奏乐又是舞遍所有六代之舞蹈。郑厉公听说这事,就去见虢叔,对他说:“寡人听说,哀伤和快乐如果不合时宜,就会惹来祸患。而今王子颓纵情歌舞不知疲倦,这是以祸事为快乐。司寇要行刑杀人了,国君都会因此而废食撤乐,何况怎么能敢以祸患为快乐?!此人篡夺王位,还有什么祸比这个更大呢?明明面临灾祸却不知忧虑,那忧患的事情一定会降临!我们为何不一起迎立周(惠)王复位呢?”虢公说:“寡人也正有此意。”
只能说,这位王子颓确实不成气候,得志便猖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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