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涛】儒家是怎样看待个人命运的? ——从动画电影《哪吒》“我命由我不由天”谈起

栏目:快评热议
发布时间:2025-03-09 23: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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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涛

作者简介:梁涛,男,西历一九六五年生,陕西西安人。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国学学刊》执行主编。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山东省“泰山学者”特聘教授。 中国孔子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文化部“孔子文化奖”推选委员会委员,孟子研究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荀子研究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主要研究中国哲学史、儒学 史、经学史、出土简帛等,出版《郭店竹简与思孟学派》、《孟子解读》、《儒家道统说新探》等,其中《郭店竹简与思孟学派》获多项人文社科奖。入选北京市社科理论人才“百人工程”,中国人民大学“明德学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北京市“四个一批”社科理论人才等。

儒家是怎样看待个人命运的?

——从动画电影《哪吒》“我命由我不由天”谈起

作者:梁涛(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

来源:《中华读书报》

时间:孔子二五七六年岁次乙巳正月廿九日丙寅

          耶稣2025年2月26日

 

 

《哪吒之魔童闹海》上线后,再次火爆,其宣扬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理念也引起人们的争议。有人感叹“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个人都没法主宰命运,相反是被命运所主宰,如人们常说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另有观众则斥责“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人定胜天的狂妄,狂妄必然导致悲剧!如大跃进时期的大炼钢铁、亩产万斤,就是人定胜天结下的恶果。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因为命运乃是宗教、哲学的永恒话题,每个民族对此都有深入思考,且因为处境和经历不同,理解和看法有很大差别,具体到个人更是如此。就儒家而言,如何对待个人的命运一直是其关注的核心问题,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解和看法,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动画电影《哪吒》系列关于命运的理念就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故我们首先来谈儒家的命运观,然后再对《哪吒》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做出评论。

 

 

说到命运就不能不说到天,因为任何一个古代民族都信奉一种至高无上的“神圣实在”或超越者,这个“神圣实在”可以是上帝、梵、神灵或者天。它创造人类,颁布世间法则,规定人的行为,同时主宰、影响到人的命运。中国古人信奉的“神圣实在”就是天,人的命运就是来自天,是天作用和影响的结果。前些年公布清华简《命训》说:“天生民而成大命,命司德,正之以祸福,立明王以训之。曰:大命有常,小命日成。”天生下民众并颁布大命,让他们遵从德。“司德”是守德的意思,并根据民众的表现给予他们祸或者福。凡遵从大命者赐予福,违背大命者降下祸。在《命训》看来,“大命有常”,大命有常法,也就是要求民要遵守德。但“小命日成”,每个人的运命则是由其平日的行为造成的,个人的表现不同,命运也不同。这里的大命即天命,其规定所有的人都要遵守伦理法则,可称为德命。“小命”是针对个人的命运而言,认为个人的命运虽然是由其行为所决定,但也与天的赏罚有关,可称为运命。《命训》将大命、小命并举,表达了对个人命运的思考,但其所谓天是有意志、有目的的,是一种神学天,能够赏善罚恶,具有道德属性。但是后来人们在生活中逐渐发现,天并非那么绝对、公正,行善者未必会有好报,作恶者也不一定会受到惩罚,《诗经》所载“瞻卬昊天,则不我惠”,“旻天疾威,天笃降丧”,表明人们对天的公正性、权威性发生了动摇。

 

随着对天赏善罚恶能力的怀疑,又发展出一种新的命运观,不再认为命运与德行存在因果联系,而是将个人命运归于不可控制的外部力量,从有意志、有目的的神学天中分化出运命天,认为个人的命运更多是这种运命天作用的结果。郭店竹简《穷达以时》说:“有天有人,天人有分。察天人之分,而知所行矣。有其人,无其世,虽贤弗行矣。苟有其世,何难之有哉?”关系世间穷达的,不仅有人而且有天,天人各有其分,分是职分的意思。故天人之分是说,天人各有其职分、作用、范围,二者各不相同。而明白了哪些属于天,哪些属于人,便知道该如何行为了。郭店竹简《语丛一》:“知天所为,知人所为,然后知道,知道然后知命。”这里的“天所为”“人所为”就是天与人的职分和作用,也就是天人之分。而知道哪些属于人所为,哪些属于天所为,就知道了道,知道了道就知道了命。这里的命是运命,知命就是知道如何对待运命。古人在生活中意识到,人虽然以主宰者的身份独步世上,但并非无所不能,而是时时受到外部力量的束缚和限制,这种力量既可以是必然性的,表现为社会的“合力”或“形势”,也可以是偶然性的,表现为出人意料的某种机遇或巧合等等,这些统统可称作天。这种天往往对人世的穷达祸福发挥着巨大作用,或者说穷达祸福本来就属于天,是可遇而不可求,非人力所能控制、掌握的。竹简感叹“时”“遇”的重要,认为即使个人再努力,如果没有老天的青睐,最终也只能是无能为力,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既然天的作用如此之大,那么,是否意味着人便无所作为,只能听天由命呢?答案是否定的,这又回到了天人之分。在竹简看来,虽然个人的富贵穷达主要取决于时运,这些属于天,是天的职分;但一个人的德行如何则取决于自己,是人的职分所在。明白了这种“天人之分”,就不应汲汲于现实的际遇,而应“敦于反己”,认真对待属于自己职分的德行,尽人事以待天命,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知命”。

 

那么在儒家看来,对于穷达祸福的运命,个人就无能为力了吗?当然不是。在人力可控制的范围内,还是要尽力争取最好的结果。清华简《心是谓中》提出“天命”与“身命”,认为命虽然由天所决定,但人也应该发挥自身的作用。“断命在天,苛疾在鬼,取命在人。人有天命,其亦有身命。”断,决也。决定命运的是天,“妄作衡触,而有成功,名之曰幸。幸,天”,胡乱作为,却侥幸取得成功,这只能说是天意,此天显然是运命天。人的命是由天决定的,这称为天命;疾病是由鬼造成的,这是当时人们的认识,今天看来属于迷信;每个人获得怎样的命则是其努力争取的结果,这称为身命。所以人的命实际是由天与人共同作用的结果,虽然冥冥之中有不可抗拒的天意在起作用,但也离不开个人的努力。所以儒家关于个人命运的思考,实际包含了德命与命运,可以从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去理解。从积极的方面说,“知命”或“知天命”就是明确和知晓天赋予我的职责和使命,天命指德命。从消极的方面说,则是懂得如何对待运命,通过“察天人之分”,知道哪些是我可以控制的,哪些是我无法控制的,尽人事以待天命,这里的天命指运命,德命与运命之间是存在巨大张力的。孔子自称“天生德于予”(《论语·述而》),认为上天赋予我德,赋予我职责和使命,即天命。我既承担此天命,则必得天的佑助。《论语·子罕》篇亦载:“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被匡人所拘,经历人生的一次危难,但他自任是文王开创的礼乐文明的继承者,如果上天想中断“斯文”,后来的人无法了解此文明传统,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如果上天还不想中断此文明传统,匡人又能把我如何呢?天既把传播、弘扬周文的使命交付于我,一定会佑助我不被匡人所害。孔子自称必得天之佑助,更多是一种感奋之语,是处于绝境、困境时的精神慰藉,但也说明他是以天为信仰对象和精神动力。不过虽然孔子自信“天生德于予”,以复兴周文为己任,但在生活中又意识到,事业的兴废,以及个人的生死、祸福等,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掌握的,而是冥冥中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孔子将这种力量称为命,是为运命。面对德命,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宪问》),显示了以力抗命的决心和勇气。面对运命,孔子又表现出某种无奈,并根据时运的变化对自己行为作出调整,得势则积极进取,不得势则独善其身。

 

这种德命与运命的悲剧性冲突,在孟子那里是同样存在的。孟子说:“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孟子·尽心上》)“莫非命也”的“命”指运命,没有一样遭遇不是命,一个人从出生,到选择工作,遇到什么样的环境,都有运命的成分,而这对你事业的发展往往影响很大。甚至结婚生子、组成家庭也有运命在起作用,伴侣虽然是你选择的,但遇到什么人则是命。既然一切遭遇都是命,那是不是就应该听天由命,无所作为呢?当然不是!孟子认为命有正当与不正当之分,人应该接受正当的命,而避免不正当的命。那么什么是“正命”、正当的命呢?孟子认为,首先对于现实的福禄寿命而言,虽然从根本上讲是属于命,是我不可控制的,但在人力的范围内,还是应该争取好的结果。如避开危险的环境,不做违法的事情,这样获得的命就是“正命”,是正当的命。其次还需从“尽其道”来理解“正命”,当道义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一个人为了道义“杀身以成仁”“舍生而取义”,这才是真正的“知命”,所获得的依然是“正命”。所以孟子的“正命”既是针对运命,也是针对德命。它不仅要求对于祸福夭寿这些根本上属于运命的内容,在人力可及的范围内争取最佳的结果,不可听天由命,更为重要的是,还要求超出穷达祸福夭寿之外,不以现实的际遇,而是以是否“尽其道”、尽人的职分看待人的命运。“尽其道”是德命所在,故牺牲生命也当为之,所获得的仍可以说是正命。因此,命运虽然是人不能控制的,但如何面对命运却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对于德命,孟子是坚定和自信的,认为是士人所应坚守的职责和使命,即使暂时无法实现也不应放弃。面对运命,孟子又充满了深深的无奈,感叹时运不济,运命未至,这时除了“修身以俟之”,静待时运的转变外,个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理解了早期儒家的命运观,我们再来看《哪吒》引起争议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首先,早期儒家虽然承认有运命,但并不是宿命论。《论语》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论语·颜渊》),不是说人的生死、富贵是被规定好的,而是说生死、富贵从根本上讲,不是我们个人所能控制、掌握的,是被一种外在的、神秘的力量所决定,这种力量就是天,就是命。孟子说:“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万章上》)我们生活的世界中,似乎并没有一个主宰者在发号施令,但又确实存在着一种人力无可奈何的力量,它作用于每个人身上,使其或穷或达、或福或贵、或寿或夭,表现出不同的人生际遇,这种力量就是天,落实到个人就是命。这种命不是宿命,不是说人的命被预定好了,有一种定数。儒家也有宿命论的思想,王充《论衡·命禄》篇称:“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命当贫贱,虽富贵之,犹涉祸患矣。命当富贵,虽贫贱之,犹逢福善矣。”认为贫贱、富贵是命里注定的,但其并非儒家的主流思想,而主要是流传于民间,如“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之类的说法。广为人知的《了凡四训》批驳的就是这种思想,明代学者袁了凡年轻时遇一占卜者,为其算命,一一应验,于是相信“荣辱死生,皆有定数”,认为自己的命运已被决定,无法改变。后来在云谷禅师的启发下,认识到通过积德行善可以改变命运,说出“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这一全书的核心观点。动画电影《哪吒》系列的创作者显然认真学习、借鉴了《了凡四训》的思想,“我命由我不由天”即是从“命由我作”转化而来。哪吒的命是宿命,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本应灵珠转世的哪吒却因为灵珠和魔丸被意外搞错,作为魔童降临人世,他的命运一开始便被决定了。但是哪吒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在亲情的感化下,师傅的教导下,家人的帮助下,弃恶从善,完成了由魔到仙的转变,并在面对天雷劫难时,喊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算!”既是对自身“魔丸”命运的宣战,也是对既定宿命的颠覆,以及对世俗偏见的反抗。电影强调、宣扬的是自由意志,个人抉择,以及对命运的抗争。较之《了凡四训》之类的劝善书,更具有英雄气概和抗争精神,这也是其超越了后者,引起观众共鸣的原因所在。

 

其次,儒家所说的命包括了德命与运命,面对德命,“知其不可而为之”,甚至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面对运命,则只能是尽人事以待天命。那么哪吒追求的是什么命呢?从其由魔到仙的转变来看,当然是德命。但是在儒家那里,德命是要由“神圣实在”或道德性的天来支撑的,不仅天赋予人职责和使命,而且天也是人要努力追求、达至的目标,儒家讲“天人合一”正是此意。这种道德性、价值性的天,在动画系列电影《哪吒》那里是缺乏的。电影《哪吒》中有天宫——玉虚宫,有神仙教主,如元始天尊,但并不是以道德的形象出现。人们之所以渴望成仙,是羡慕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用哲学的话语说,仙代表的是福,而不是德。仙界不是道德、价值的奠定者,反而是混乱的制造者,哪吒的“魔童”命运就是元始天尊的无意之失造成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天”,如果是指元始天尊布下的天劫咒而言,那么天恰恰成为哪吒抗争的对象。如果说在第一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反抗的还只是天尊所造成的不公命运的话,那么第二部《哪吒之魔童闹海》则将反抗的矛头指向天庭本身,哪吒不是闹海,而是要反抗天宫。执掌天宫的无量仙翁并不是善或正义的化身,而是一个表面仙风道骨,实则恃强凌弱、祸乱人间的伪善者,当他的真实面目一旦被揭露,便凶相毕露,拔拳相向,恶狠狠地咆哮:“仙家雄霸天下,依附强者才是唯一出路。”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强权宣言,是对人间公理的否定和践踏,而哪吒掷地有声的答复:“若前方无路,我就踏出一条路;若天地不容,我就扭转这乾坤。”则表达了对以天宫为代表的强权秩序、丛林法则的挑战,以及想要改变世界的决心。但问题是,当否定了作为“神圣实在”的天之后,哪吒将如何重建世界秩序呢?他又如何能摆脱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宿命呢?《哪吒》想告诉人们:“不认命,就是哪吒的命!”这是一种唯意志论,认为个人的命运完全是可以由自己决定的,这便由反抗宿命走向另一个极端。当一个人没有德命的承担,又认为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其运命时,是魔是仙,就不能不令人感到困惑和担忧了。

 

当然,哪吒不是凡人,而是灵珠转世,道成肉身,既是人又是神,自然具有凡人所不具有的改天逆命的能力和勇气,而我们这些凡人很容易被哪吒的英雄气概所感染,从中获得某种心理补偿和满足。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哪吒实际更接近希腊神话中的神,虽具有超自然的能力,又有人性的种种缺陷,表现出任性、暴戾等特征,而在希腊人的眼里,神恰恰是受制于命运的。在希腊神话中,掌管命运的是摩伊赖三女神,其中克洛托手持纺锤,负责纺织生命之线,象征生命的诞生;拉克西斯手持量尺,决定生命线的长短与命运轨迹;阿特洛波斯手持剪刀,无情剪断生命之线,终结生命。命运三女神虽然是众神之王宙斯和法律与秩序女神忒弥斯的女儿,却凌驾于众神之上,被视为宇宙秩序的化身,甚至连宙斯也无法违抗她们的安排,更遑论凡人,俄狄浦斯的悲剧命运即是对希腊谚语“愿意的,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命运拖着走”的最好诠释,反映了古希腊人对“命运不可抗”的深刻认知。在希腊人的观念中,神不直接代表善恶,其行为常基于个人好恶或利益,神更像放大欲望的“超人”,而非道德导师,他们能力再大也有边界,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因而也就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当哪吒完成对宿命以及强权的抗争,由“不认命”转而想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时,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因为即使是作为“超人”的神,其所能掌握的恐怕也只能是德命,而不是运命。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批判荷马史诗“亵渎神明”,试图剥离神的伦理缺陷,主张将“善的理念”作为最高道德准则。另一位古希腊哲学家色诺芬尼抨击神人同形同性论,主张神应是抽象、永恒且道德完美的存在,即是转向对神的道德属性的思考。有评论者称,在克尔凯郭尔的思想中,基督教信仰是个体存在的核心和意义所在,只有通过对上帝的信仰,个体才能在荒诞、不确定的世界中找到真正的自我,获得存在的根基,实现自我的超越。而当尼采喊出“上帝死了”之后,萨特、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则完全撇开上帝,让人去面对存在,面对未来,并且鼓励:不要被任何外部规则所约束,你的命运由你自己开创,你的路由你自己走出来!一切皆有可能!《哪吒》系列电影实际上就表达了一种没有“神圣实在”,而以自我为中心的存在主义思想。站在儒家的立场,理解人的存在当然不能离开作为“神圣实在”的天,“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礼记·中庸》)。但天与人又是相通的,天不仅降下“大命”,赋予人职责和使命,还“天命之谓性”,赋予人善性。因此人通过“尽其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扩充实现自己的性,实现他人的性,实现万物的性,就可以“与天地参”,与天地合一,感受到天命——德命之所在。人所能坚守的只能是德命,并根据德命重建价值秩序,建构一个正义的社会,而即使在如此正义的社会中,人也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运命,但个人可以通过努力使自己的命运相对合理公平,其所能选择的只能是“尽人事以待天命”。从这一点看,动画电影《哪吒》“我命由我不由天”乃是人(尽管电影中是哪吒)可以改天逆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哲学宣言,其在鼓励人们与命运抗争的同时,也陷入唯意志论的窠臼。而且由于否定了作为“神圣实在”的天,缺乏德命的支撑,在对强权发起挑战后,如何重建价值秩序,也成为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