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仁读书会】“贞下起元——‘四书研读与人文教养’座谈会”纪要

栏目:青春儒学
发布时间:2014-08-17 14: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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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下起元——辅仁读书会‘四书研读与人文教养’座谈会”纪要

整理:辅仁读书会郑超、赵蕊、程旺等同学整理。限于篇幅,部分地方有删节。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表

时间:甲午年七月十九

           西历2014年8月14日


 

编者按:2014年6月15日下午2点至5点,由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辅仁人文学会、中国哲学与价值文化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团委共同主办的“贞下起元——辅仁读书会‘四书研读与人文教养’座谈会”在北京师范大学主楼A809举行。出席本次座谈会的有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张奇伟教授,哲学与社会学学院周桂钿教授、李景林教授、李祥俊教授、廖申白教授、刘成纪教授、张曙光教授、田智忠副教授、王楷老师,北京苇航书院山长杨汝清老师、燕京读书会陈达隆老师,以及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会、哲社学院研究生会、老庄读书会等兄弟社团。座谈会由辅仁人文学会前任会长、2012级中国哲学专业博士生程旺主持。现根据录音将各位老师发言整理如下。

 


主持人: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嘉宾、各位同学,下午好。“贞下起元——辅仁读书会四书研读与人文教养座谈会”现在开始。进入正式环节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出席本次座谈会的老师和嘉宾(略)。非常感谢各位老师在百忙之中参加此次座谈会,也非常欢迎各位嘉宾和同学的到来。首先向各位来宾汇报一下此次座谈会的举办缘起:辅仁读书会作为辅仁人文学会的常规活动,自创会近四年以来,在学院领导的支持下,在各位指导老师的关怀下,在社会同道的鼓励下,我们每周坚持研读四书,四年的时间,终将“四书”圆圆满满地研读了一轮。四年前,我们怀着“一阳来复”的期待,开启了读书会的航程。如今,经过近四年的时间,四书研读完一轮。读书会并不把这作为一个结束,而是坚定“贞下起元”的信念,以此作为一个逐步提升的新起点。在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时间,我们特此举办此次座谈会:一为感恩,感恩各位老师、同道、会友的关心、支持与帮助;二为总结,总结读书会四年来的收获和不足;三为展望,展望未来更为高效、更为明确地开展活动。这是本次座谈会举办的基本缘起。下面,作为座谈会的第一个环节,由辅仁读书会会长赵蕊博士为大家播放讲解一个纪录片,这个纪录片是关于读书会四年来得会读成果的汇总展示,以此纪录片向各位老师和来宾做一个总的汇报。

 

(赵蕊博士播放讲解辅仁读书会纪录片。纪录片以详实的资料、丰富的影像配上感人的音乐,生动地展现了读书会四年来137期的心路历程。)

 

……

 

(接下来由辅仁读书会会员长期辅导的中国儿童中心的三位小朋友诵读《中庸》,小朋友们落落大方的表现既赢得了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热烈的掌声,这又是辅仁读书会将国学经典应用于社会文教的具体成果。)

 

(然后是辅仁读书会会会员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和“四书中最打动你的一句话”,六位会员代表简要分享了读书会中对自己身心、学习影响最深远的心得体悟,并且表达了对读书会的期待。)

 

(总结完后,接下来是感恩环节,由兄弟社团北京师范大学汉服社的同学进行汉服礼仪文化表演——拜师礼,表演完毕后汉服社的同学带领辅仁读书会会员向在场的老师表达了敬意与感激,感谢他们对辅仁读书会长期的关心和支持,并向每位老师进献辅仁读书会四年来研读四书的简报汇编。)

 

    主持人:上面我们主要进行了汇报和感恩这么两个环节。下面进入“瞻望”环节。这是我们作为会议主办方最为期待的一个环节,把时间交给在座各位,希望与会老师和嘉宾同道能对读书会的未来发展提出一些指导性、建设性的意见,也可以对我们做得不足的地方提出批评,这是个开放的环节,请大家畅所欲言。那么,我们就先请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的元老、国学研究领域的前辈周桂钿老师给我们讲几句,有请周老师!

 

    周桂钿老师:我讲点什么呢?(笑)最近习近平主席提倡复兴中华文化,我觉得复兴中华文化有三个步骤:第一个是领导带头,习近平已经带了头,下面的各级领导也会跟着;第二个就是教育领域要兴起学习中华文化的氛围;第三个就是普及,要普及到民间,达到艺术的层次,教育的目的就是要有一份艺术。北师毕业生董卫国在西南政法大学工作,也组办了辅仁读书会,跟我们这边的读书会是类似的,这个就是普及;赵蕊在外辅导少年儿童读经,也是普及的工作。这样的工作都是复兴中华文化的一个部分。为复兴中华文化做出贡献,这就是中国梦。大家都做这样的事情,就是很有意义的。自己要努力学习,也要注意普及的工作。普及和提高都很重要,现在更急需的是普及。因为20世纪批判儒学批判了大概一百年,儒学的传统中断了,现在很多人对儒学比较反感,所以普及更加必须。我就讲这么几句吧。

 

    主持人:谢谢周老师的讲话。周老师讲的这点很重要,普及的工作是目前国学复兴的当务之急。同时呢,普及不能离开学理的支持,必须在坚实的学术研究基础上进行普及。这也是辅仁读书会一直思考的问题,即在普及与学术研究之间如何找到一个契合点,摸索出一条更好地平衡两者关系的道路。

 

    接下来是北京师范大学马哲所的张曙光老师,张老师虽然是马哲领域的教授,但张老师写过“国学”专题文章以及有关荀子的专著,对传统文化一直非常关注并做过相应研究。有请张老师讲话!

 

   张曙光老师:因为种种原因,我以前未能参加同学们的读书会,在此先表达歉意。咱们学院参加辅仁读书会的同学还是少了点,主要是研究中国哲学的同学,希望其他专业的同学也参加,队伍越来越大。我想表达一个意思,其他老师也会赞同,就是思想文化方面一旦出了问题,后果非常严重,这种严重是历时性的,在当时可能呈现不出来,但是二十年以后、三十年以后,这个后果可能会发酵,发现问题了再想扭转它,没有两三代人的时间是不可能的。我是1956年出生的,就我本人而言,觉得在自己的青少年时期,最应该掌握却缺乏的两样东西,一是对经典的学习,一是对外语的学习。我们青少年阶段主要处于十年文革时期,那是否定传统文化达到极端的时期,我主要是在批判儒学时看了《论语》,看了《荀子》的,但那称不上研究。英语学习更差,中学没有英语课程,下乡从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地听了些英语,又担心被认为不愿意在农村扎根而中止了。三年大专也没有开外语,研究生阶段也没有学好。传统文化方面,因为家庭的原因,倒是背过一些诗词歌赋,再就是在高中和上大学期间读了一些中外小说。也幸亏如此,多少有了一些看问题的能力,没有在文革期间犯大的错误。那时,因为自己的“出身”问题表现得很革命,我这类出身的一些人甚至还有打倒父母的,我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我想这与家庭教育,与多少读过一些书还是有关系的。

 

现在时代变了,大家读书的条件、环境非常好。同学们给老师出了一个题,就是四书阅读和人文教养结合起来,需要一个什么衔接。我认为只要是经典的东西尽管读,中国有句古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何况你们作为大学生,研究生,已经有一定的思考能力,边读书,边思考,不知不觉,就会记取其中所讲的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受到人文和精神的陶冶,长期坚持下去,在青少年时期就播下了一个善的种子,成年以后的人生就不会出大问题。我的同学和朋友——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工作后的,每个阶段的人都有出了各种问题,甚至因贪污蹲监狱的。其中,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属于个人修养不够,缺少自律。我的想法就是,只要大家一边读书,一边思考,我们这个民族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最后再讲一点看法,也是提一个问题。我们那一代人对文化可能有一个误解,就是认为重要的是内容和实质,形式好象是无所谓的,不重视形式。所以传统文化的很多具体的形式如节日、上课时教师和学生相互致意等,被否定了。因为没有形式,靠形式承载、体现的那个内容,慢慢也就被人遗忘了,消失了,现在想恢复都难。其实,缺少特定的形式,事物的内容是不容易表达出来的。那么,比如读书,需要我们通过一个什么样的形式,让它真正地起作用,有效果,这是一个问题。我去年一次会上遇到秋风,他原来是一个自由主义学者,受到哈耶克的启发——哈耶克依据英国的传统强调自由,苏格兰学派也是强调传统的,因而秋风认为要在中国寻找自由主义的土壤和动力,也要回到中国传统中,他的学问也就有一个转向。这个转向,我还是理解的。但是后来,他穿上古代的服装,行三跪九叩之礼,对他的这种礼仪,这种行为,我还是打了一个问号,是不是表演的成分多于实质内容?这个问题涉及到中国的传统文化要怎样复兴,我对这个问题没有定见,只是当做一个问题提出来。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张老师的讲话。张老师一开始对文化发展的复杂性问题做了提示,尤其是文化复兴背景下,我们在组织经典会读活动过程应注意结合这些问题和背景做深一步的思考;张老师还提了一个关于传统礼仪的如何继承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想,简单来说应该是以继承传统礼仪背后的那种教养精神和人文关怀为核心,在此基础上,结合时代因素,对具体的仪节仪式,进行适当的因革损益。这也就是礼义和礼仪的辩证关系。礼义是有血有肉的,必须在具体的形式中来展现;礼仪也因有内在礼义的彰显,才能重新成为有生命力的教化方式。一方面,保有传统礼仪的教化作用,另一方面,不能无视具体仪节的作用。这里,我只能粗浅地说这么多。下面,各位老师可以对此问题做更深入的阐发。接下来北京师范大学美学所的刘成纪教授讲话,刘老师的研究领域是中国美学史,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的相关领域亦作出过比较精到的研究。有请刘老师!

 

刘成纪老师:我参加过三次左右的辅仁读书会,虽然参加的次数少,但是对读书会的同学充满了敬意。大家已持续四年,这是需要坚忍不拔的毅力的。能坚持下来,天长日久,必有大的收获。我一直认为,今天从事中国哲学研究,要有一种传统价值维系的责任,读经典是精神的维系,是根本的。但是,今天我们毕竟生活在全球化时代,必须对经典所处的时代有一个认知,对经典价值要有一个时代定位。在传统意义上,经者,常也,常道。当代以中西文化交流为背景,经典的价值要重新阐释和界定。要看到哪些依然作为常道存在,哪些东西只是特定时代限定的价值,我们必须有一个理性的判断。也就是说,要讲常,也要讲变;讲经,也要讲权。两者之间要有一个适当的调整。同时,学习中国哲学必须处理好与西学的关系。许多年前,南京大学的程千帆先生说:越是做国学的人,越是要学好外语。只有学好西学,然后做中学才能做得最到位。在美学领域,王国维、宗白华都有西学背景;在哲学领域,胡适、冯友兰、贺麟、牟宗三,也是先从西学入手,对中学赋予现代解释、现代特性。希望辅仁读书会的同学,既要在精神上坚守核心价值,同时在用的层面、工具的层面,也要形成拓展。

 

另外,关于经典的阅读,四书的阅读当然是最基本的,但是四书的经典地位毕竟是在宋代形成的,更久远的儒学的传统则是五经。因此,读书会的阅读要向从四书向五经扩展。这种扩展有什么好处呢?一般来说,四书更偏重义理,向五经的回溯则能在义理之外增加认知的层面,有一个对于历史的认知的基础,然后能对历史真的抱持同情的理解,能够知人论世。再去研究义理,那么义理就有了一个落脚点,落在具体的历史情境形成何种意义。如此,儒学就不仅是价值上信仰、信奉的对象,信仰的对象还具有了历史的基础。义理和历史的认知,两者之间必须要相互渗透,或者说形成一种互动关系,这更能做好学问。我就先说这么多,谢谢。

 

    主持人:好,谢谢刘老师的发言。刘老师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很高的要求,提出要对经典进行一个重新的阐释与界定,重新发现其中的常道。这点是很有启发的。我还想多说一点,包括刚才周老师也讲到的有关普及的问题,我想普及也是分不同的层面的。一个层面,像在座的老师们,在经典研究和义理阐释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就要求进一步对经典有所发挥、有所引申,是在这样的层次上展开普及,并很有效果;另一个层面,像我们读书会的情况,也承担一定的普及作用,但我们作为参加者本身都还处于一个经典学习的阶段,我们的普及只能首先是一个自我“普及”的过程,只有这个阶段做充分了,才能拓开一步,去影响他人。但在这个过程中,研读《四书》的过程中,我们恰恰发现,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自以为很熟悉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越读越发现里面的问题非常多。所以,读书会现在给自己的一个自我的定位是,先做好自我“普及”的工作,然后再考虑对经典的重新阐释和拓展的问题。

 

    刘成纪老师:这个我是非常赞成的。做中国传统学问的一个研究,首先必须在读书阶段有一个“抓手”,必须找一个你自己最擅长的,起码说你自己有发言权的这么一个区域。这就是说,我们现在读《四书》,起码得做到对《四书》是有发言权的。这是过程是非常好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还有一点,一开始我们设置的一些环节希望不要给各位带来误解,我们只是想通过一些环节表达我们的感恩之情,并不是说辅仁读书会是要搞信仰的一个组织。当然,我们并不排斥信仰,但目前的阶段,我们的主要精力是放在以思想、义理的考量上。正好,现在廖申白老师赶了过来,廖老师是北师大伦理所的教授,是希腊伦理学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同时廖老师对中西文化比较以及儒家伦理做过出色的研究,我们就有请廖老师讲几句!

    廖申白老师:辅仁读书会持续四年,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在我们当今的文化背景下,像这样的读书会的文化意义非常大。我想说的第一点是,我们今天的文化环境是西学东渐数百余年积淀而成的一个环境,我们熟识的活动离不开这样的文化背景,这是我们今天的一个境况。在这个境况下,如何吸收西方的有益的东西来融入我们文化的母体,使它在这个生命体上被慢慢吸纳,使这个文化的生命体变得更好,是重大的问题。基于这样的理解,面对今天的文化状况,我们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回到我们文化的原本的经典资源,阅读思考这些经典的思想,以这样的方式思考这样的文化为何能有持久的生命力。我觉得,吸纳西方文化的精华是要有一个本的,没有本是不行的。这个本就是中国文化中还保有生命力的那种精髓。这个“还保有生命力”,是说它的生命力还未丧失,它还“活着”,而不是说,它还时时具有影响心灵的力量。不,它的这样的影响力量很弱很弱。但是因为生命力还未丧失,我们的这个文化母体还在,还是我们的文化之本。而且它不仅是本,也是目的。复活它的文化精髓的生命力,扩充它的生命力量,将使得我们作为人能够在不断文化的社会环境下去体悟和过得一种适合于人的好的生活。

 

    对于复活、扩种我们文化之本的生命力,我自己有两点观察。第一个是文化生命力要能见诸个人的生活,要通过人的生活来活出来。如果我们阅读的经典仅仅是字面上讨论的东西,那么离目标还相差甚远。只要还有这种差距,我们所谈的其他的东西,例如要立基中国文化之本来吸收西方文化的精华,都是没有基础的。本之不存,要吸收的东西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吸收,更谈不到使它融合到这个文化的母体中。它要能成为我们每一个人落到生命的实践中的东西,才有生命力。这一点是非常基本的。这个事情作为目的,现在尚未实现,我们要朝那里走。这个目的也有“一远一近”两说。“一远”是说,我们要始终朝向这个目的行走,中国的广博精深的文化精髓要以这个方式来贡献于人类世界。这个目的是宏大的、长远的。对中国文化这个一个古老而未丧失其生命力量的文明,应该有这样一个长久的期待。还有“一近”,这是说我们一起研读经典,要能通古达今,在今天的生活状况中,仍然感受到它对我们有一种文化的活力。在我们的生活里去体会,以自己的生活方式让文化具有力量。这就是“一近”。就这个“近”来说,我们今天离这个目标也有很大的距离。过去几百年的西学东渐造成的文化格局,造成种种的文化的病态,这些需要慢慢疗治。所以,这样的目的不是可以寄望三五年就可以成就的。我觉得,要使得文化本体回复文化生命力,以上是要强调的第一点。

 

    第二点,基于第一点,它要慢慢地成为教育的力量。没有第一点,它就不可能成为教育的力量。因为,人们只是把它当作纸片上的文字来传递,这种传递是非常表面的,没有影响心灵的力量,更没有成为心灵的,成为人自身的力量。教育不是这样表面的东西,而是要引导精神朝向确定的积极的方面走,使人自己来引导自己。学校的教育持续十数年,但这不是人的教育的结束。相反,这是一个人自己能够成熟地引导自己的教育的开始。文化的本体要有文化的力量,就要成为这样的教育,成为我们想去、能去获得这样的教育的教育。我把第一点称为“我们要读进去,要生活出来”,这是最基本的文化生命力,根基的生命力。基于第一点,它还要去实现第二点,即要成为这样的教育的力量,一个人自己引导自己的教育的力量,要慢慢地获有这样的力量。我们中国文化中儒家的文化是其基本,只有以上两点实现了,它的精髓才获得了文化的生命力,才能够去舒展它的健康的文化生命力。

 

    我们正处在这样的时刻:在这个时刻,我们会问,有这样的前景吗?应该说是有的。不过,离达到那种实际的文化状况尚相差远矣。辅仁读书会的活动经同学们一届一届地延续下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它就是这样一份扎扎实实的努力。基于中国哲学界同仁的努力,还有学生们的努力,在这个世纪,我们能够疗治中国文化在数百年来西学的强烈冲击下已经造成的种种病态,复活其健康的生命力,我们就能够更好地研究西方,看看哪些是精华,可以为我吸纳,包括马克思主义、马克思的哲学,哪些是它真正的精髓的东西,对于人如何更好地去生活,对社会的生活组织如何可以有一种更好的状态,以及今天如何更好地治理全球环境,更好地组织全球不同文化传统的人们的生活,有真实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有一个扎实的根基,吸收的东西才不是草率拿来的。没有根基就会造成问题,对此,观察刚刚过去的这个世纪,我们感受很深。今天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纷争、各种偏激的主义,把任何来自西方的都看作好的,凡此种种都说明我们的文化状态有问题,还有病症没有治愈。

 

今天,在向同学们表达祝贺的同时,我也想提出一个问题,辅仁读书会这样努力坚持了四年,要给师大的后面的同学留下什么,我们开启的过程在今后如何继续,才能让让读书会留下的东西不致丧失,而是使之生长、弘扬。对现在的读书会的同学,提出这个问题。谢谢。

 

    主持人:谢谢廖老师的精彩发言。廖老师讲到我们要建立文化之本,讲到如何重新恢复文化的生命力,并在生活实践中能够落实这种生命力,在生活方式中存有文化的活力,认为这样才能真正地开展出相应和教育和生活。高屋建瓴,不仅使对读书会,对当下的文化的反思都是非常具有启示意义的。同时,您最后对读书会提出的这个问题也很重要,我们今天搞这次座谈会得目的,就是怀着“贞下起元”的期待,希望能更好地延续下去。当然,具体的传承方式和发展模式,我们还会不断的思考和改进。谢谢您的提示。下面,我们请北师大伦理所的王楷老师发言。王老师虽然在伦理所,但它其实拿的是中国哲学专业的学位,研究领域也主要是儒家伦理,尤其是对荀子研究和中西伦理比较有深入的思考。有请王老师!

 

王楷老师:我前两年开了儒家伦理和现代性的课程,是跟自己思考的相关性较强的课程。我现在一方面是读书写文章,一方面是跟身边的人讨论问题——同事呀,还有其他高校的同仁。我发现中国文化要复兴,那么对儒家要肯定,这好像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其实不然。有很多学者对儒家有这样那样的负面的看法。我有时候自觉不自觉地以儒家的身份去讨论问题,文本上对儒家的误解很容易澄清,但是有些在自己领域很优秀的学者对儒家的看法也不好。我在想为什么那么多知识分子对儒家有这样那样的误解。这不是个案,从清末到民国,再到我们这个时代,相应时代的儒家的人如果把儒家思想扩大成社会思潮,往往会引起很多非议,如康有为、杨度。所以我觉得那些人对儒家的批评,我们要听得进去。我感觉他们对儒家的批评在某种意义上是偏见的、狭隘的,但是我们不能以一种偏见对待另一种偏见,以一种狭隘对待另一种狭隘。这些知识分子也思考现实的问题,我想这和儒家探讨的问题是结合在一起的,就是如何看待中国社会,如何看待以儒家为代表的传统文化在当代的复兴。这两个问题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宏观和微观的问题。

 

我对那些批评者的看法,在某种程度上抱同情的了解,因为我觉得中国社会整体上还处于前现代性的社会。虽然我研究儒家思想,对儒家有感情,但是我认为现代中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向西方学习。之所以说认为比以往更需要,是因为有很多人认为不需要了,甚至很多人认为现在中国社会的一些病态的问题是因为学习西方而产生的。这种看法从局部上说是可以的,如环境污染、工业化造成的对人的压抑。但是从整体上说,是因为学习西方不到位才产生的问题。在中国的现代社会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说西方造成了我们社会的病态、甚至整个人类的病态,现在需要治疗现代性对人的创伤,从这个层面上,我们发掘了儒家的资源,这有其合理性,但是对现代社会也存在着认识的误区。我还有一个考虑,现在为什么各个层面的人都在讲儒家文化的复兴,所讲的话似乎是一样的,但是背后的动机诉求不一样。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经济成就造成了我们对文化的自信、自觉,我们作为研究儒家的知识分子,出于良好的愿望,往往从这个角度来讲话。但是,我揣测还有一种情况,有些人讲儒家是出于这样一种诉求,我们中国的社会模式,在西方的巨大的话语权下遭遇合法性危机的时候,强调我们模式的特殊性,以反对西方话语。如果是出于这种诉求,我们当然要保持审慎。这不是说我们在感情上认同儒家文化是有问题的,这个没有问题。但是从社会大思潮的角度上说,如果儒家文化成为我们这个社会有意无意地对抗现代性话语的思想资源,那么就是有问题的。现在这个时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儒家文化,但也比以往任何更需要向西方学习。

 

    主持人:谢谢王老师的发言。王老师讲到的问题很有启发性,因为指出了读书会需要反思的一些问题,尤其是在宏观的视野内,当前的一些思想倾向的分析和反思,值得引起大家的注意。其中,提到目前还有很多关于儒学的负面评价的问题,这点我们也是深有感触。以前,读书会会经常会有一些同学过来,张口就对儒学大加挞伐。但在我们看来,他们所批评的,往往是和儒学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更有甚者,连基本的文本都未读懂。这样的批评怎么让人接受?辅仁读书会不是反对批评儒学,但我们希望是深入文本、义理的内在批评,而不是皮相之见的外在批评,所以我们一贯主张首先要正本清源,重新理解经典。另外,王老师提到的西学背景下有关儒学研究和发展的一些思考,我想,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儒学如何重新落实到当下的社会生活中,儒学在现代社会应怎样发挥自身的理论效用,如何重新成为一种有效的精神资源。这个问题若能解决,很多问题可能会迎刃而解。当然,冰斗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冻也非一日之功。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坚持研读经典、推广经典。

 

    同时,我觉得,我们也不能仅看到一些负面的现象,还要看到一些正面的现象嘛。在座的杨汝清老师和陈达隆老师就是弘扬儒学的典型和代表嘛。他们直接面向社会大众,以身体道、传习经典,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下面,就请两位老师讲一讲。先有请苇杭书院的创办者杨老师!

 

杨汝清老师:“非常高兴又一次来到师大和诸位老师交流,和辅仁读书会的同学交流。这些年来我和北师大、辅仁读书会有很深的渊源,从创会会长董卫国博士到后来的各位会长在一起的交流共事是比较多的。辅仁读书会已成为北京高校中在儒家文化读书领域非常扎实也有良好口碑的读书会。历任会长对传统文化都有很深的情怀,所以读书会的每次活动,我都很愿意过来和大家交流、分享。根据这次活动的安排,把四书研读和人文教养结合起来,这是主办方给我们出的题目。就这个题目,我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从儒家的学习本身而言,四书肯定是命脉和核心。朱子的读书法认为四书是五经的阶梯,那么我们现在对儒家的学习从四书入手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以北师大的一批非常优秀的博士、硕士为核心来从事这件事情,方向以及深度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从儒家文化如何在当下落实的角度来看,还有就各位同学而言,我们学习了儒家思想要做什么?怎么用?这是要深入思考的。首先,我们说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从其本源处入手,先搞明白儒家在干什么,从义理上深入,我觉得四书已经是相当可观了。我们按照《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这样一个体系走下来,对儒家的义理应该会有一个整全的把握。但是在“四书”之外还有“五经”,对于中哲专业的同学而言,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情怀,愿意在儒家文化上深入,“五经”是我们下一步必须要走的路。一方面是我们彻底回到源头去看儒家思想的重要的范本,应该说孔子的思想在“五经”之中的呈现更加彻底和全面,尤其是在礼乐方面,就是李景林老师经常谈到的儒家的教养和教化方面,如夫子所讲“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对诗和礼这两个方面的深入学习,可能有利于我们对儒家的思考进行更深的体会和把握,所以我觉得大家未来要往这方面走。从学理、义理上有一个深入的思考,我们当下学习儒家,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另类的、与时代格格不入,我觉得如果把诗和礼的东西理解了,就绝不会成为一个食古不化的人。诗可以让我们有一个潇洒自在的状态,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象,同时《礼记·经解》中说“温柔敦厚,《诗》教也。”学习诗能培养我们的温柔敦厚之气。同时,礼是要节制和规范自己的行为,我们学了儒家,如何成为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那么礼就是必须的。孔子强调礼以时为大,所以礼绝不是要我们回到先秦、汉唐而与现代人格格不入,而是要落实到当下的生活。以时为大,便是如何融入当下生活,和现代性对接的问题。我们把礼的精神把握好,就不会出现大的偏差。恰恰是因为一些学习儒家的人,忽视了儒家诗礼教化的精神,所以才会有一些“怪人”,让人对儒家有不少非议。这些非议有社会的偏见,有别人的误读,也有我们自己做法的一些偏激,这些问题是我们必须要思考的。这些问题一旦解决了,那么刚才王楷老师刚才所担忧的问题也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们如何看现代性?儒家首先不是一个笼统的大概念,孔子以前对于“道”的思考和后来的儒者对于“器”的偏重,其实是有很大距离的。我们学习儒家,不是在“器用”的方面去构建和现代社会对抗的东西,而是要思考儒家的“道”在什么地方,以“道”或者说“道统”来整合现代社会,用儒家的伦理纲常来完善现代法治的不足。刚才王楷老师也提到了对西方的误读,我是学法学出身的,多年来经过深入的探究和思考,基本上否定了西方法治思想可以全面地在我们的当下社会中发挥作用这样的一个命题,因为我们当代中国的法治对西方的法律有很多误读,我们在经济、政治制度方面对西方的误读也很多。我们对西方的误解导致了现在的似是而非的西化。但是我想辅仁读书会的骨干社员作为中哲的同学,而且对儒家有相当思考,应当扬己之长、避己所短,而不是说社会需要学习西学,我也要冲上去学习。我们的能力和专业背景不在西学,就可能难以做到更为高明。我们作为学习中哲的,既对此有深的情怀,又有专业能力,那还是应该扬己之长,不一定非要去学习西方,但我们不排斥别人去学习西方,同时应该和那些真正学习西方的人有一个更好的交流和互动,让我们的思想和他们的思想形成共鸣,最后形成一个对当代社会的思考和建构,这才是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说我现在英语不好,那就好好学习英语、成为一个英语大师,把西方原汁原味的东西全都搬过来,这便是放弃自己的优势而去抓末节了。当然,如果对西方的东西很了解,适当去从事一些中西会通的工作,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我们还是要把握住根本,方向要明确,同时还要一以贯之地走下去,这是我对辅仁读书会的一点期待。经过卫国、徐冰、程旺、赵蕊这四任会长的努力,辅仁读书会的气象是有了,我们不能让这个气象散了、乱了,一旦散乱、守不住这些东西,那么后继就会乏力,这是四年的一个总结。我刚才翻了下读书会的简报汇编,这个汇编做得很用心,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打磨,这个汇编会成为很多高校儒家读书会的范本性资料,在这一方面,我也希望自己能出一些力,帮助大家一起打磨一下。我相信有读书会这一批有志青年的努力,还有北师大诸位老师的参与,辅仁读书会一定会走得越来越稳健。谢谢!”

 

    主持人:谢谢杨老师的发言。杨老师讲到儒学人文教养的落实以及融入当下生活的手段的问题,特别强调了诗礼传统的重要性,这点我们也非常地认同,但也必须承认,这方面我们做的还非常不够,以后要在这方面多作努力。同时,杨老师还提到关于凝聚力的问题,对读书会的组织来说,也很重要,我们也会进一步反思这个问题。下面有请陈达隆老师发言!

 

陈达隆老师:祝贺辅仁读书会。我们燕京读书会是08年成立的,董卫国也是最早参与的书友之一。他在燕京读书会活动了半年之后,跟我之间有过一次深谈,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说自己读本科时早就读熟了《论语》,但是在读书会这里体验到,原来经典有不同的读法。那是不同于以往、不同于校园和学术圈里面的读法。不只做学术,更要观照自己,要“读书明理、切己省身”。这个后来也成为辅仁读书会的宗旨。两年后卫国和王磊、徐冰等同学成立了辅仁读书会,这个事情很了不起。这个就是“己欲立而立人”。提这些是想指出,燕京读书会与辅仁读书会,长久以来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

 

 我对辅仁读书会有几点期望。第一是希望能坚持切己省身的要求。这也应该是辅仁读书会不同于其他一般社团的地方。我想引用《程子读论语法》:要把弟子问作自己问,把孔子答作为对自己的回答。去向古人向圣贤对面聆教。希望大家坚持这样的学习方式,而不仅仅是考据研究文献,这才真正能切己。第二是希望大家能学以致用。《论语》说“修己以安人”。孟子说“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我们通过读经典提高了自己的修养境界、人格气质,必然会影响到周围的同学,就像一盏灯光投射出去,那么我们就对社会也起到了积极作用。第三是希望能坚持下学而上达这样的路线。不只是学习文献、专业知识的积累,而是通过切己读书、格物致知能够在生命的体验中贴近古人、体贴大道,果真做这样的工夫,就能树立起一个远大的目标。有了这个目标就不会只满足于学术的进步。俗话说,取法乎上仅得乎中。所以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取法乎上,这就是“君子不器”。

 

各位也提到了读书会以后的发展,我想,读书会中带头的人要能从自己做起,为后来人提供一个榜样,这样读书会的传承才会更好。我们要有这样的担当:通过学习古人,引起我们人格气质的变化,我们要相信,这个影响就像杠杆,它会撬起整个世界。最后,也欢迎大家来燕京读书会参与交流。谢谢。

 

   主持人:谢谢陈老师的发言。陈老师最后提出三点期待,提出切记修身、学以致用、下学上达,讲得很透彻,需要我们在读经过程中一直坚守下去。陈老师是“燕京读书会”的创办人,辅仁读书会,和燕京读书会渊源甚深,一开始,我们的组织模式都是从燕京读书会借鉴过来的,我们以后也会继续向燕京读书会学习。我还想说一点,其实,陈老师、杨老师主办的这种面向大众的、公益性的国学组织,才真正代表了国学复兴的趋势和未来。只有更多地社会大众认同国学,国学才能真正的扎下根来,国学的复兴才真正有希望。我们也期待杨老师、陈老师的组织能越来越壮大,我们一起为共同的目标作出努力。

 

    接下来,将由北师大中哲所的几位老师发言。首先,请李景林老师讲话,有请李老师!

 

李景林老师:刚才看了前面的短片,我很感动。这一下子过去四年了,读书会能坚持四年还是不容易的。也对大家取得的成果表示祝贺!四年的坚持,有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应该说我们“辅仁读书会”四年来坚持四书的阅读,对大家人文素养的提高,对于振起大学校园人文和学术的精神,都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就我参加读书会活动的体会而言,我觉得读书活动本身就是一种身心修养。既是学习,同时亦是一种修养和历练。每次读书活动,主讲和同学们事先都要做很多的准备。读书会的组织工作也历练了大家办事的能力。读书前,还有五分钟左右的静默。这就不光是在做学术的活动,同时也具有了修养和实践的意义。刚才也有老师提到我们的读书要和现实生活结合起来。我们做人做事当然要有自己的原则,但有的人又容易走极端,崖岸太高,不大容易与人相融通。在历史中和现实中,有些人自命清流,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这样是不切合我们读书的初衷的。读书是修养,也是生活的历练,能让我们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做事的时候能做得更好,这才是读书会应该达到的效果。辅仁读书会在这方面确实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我们的读书会也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前些天,我去山东邹城参加“孟子思想与邹鲁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徐冰也跟着去了,带着我们读书会会刊《木铎新声》的最近一期给研讨会的参与者发了一下。廖名春教授看了以后,很有感触,说你们确实有很多自己的体会在里面,北师大的同学能做到这样是很不错的。

 

有人还谈到了儒家的经典。我觉得经典的系统是有时代的变化的。但是经典本身有核心的经典,有外围的经典,有五经、七经、九经、十三经种种说法,到了宋代形成了四书系统。五经的系统比较关注政治,四书的系统比较注重教育,关注人的心性修养。四书系统与社会生活和世道人心有更紧密的关联。现代的经典系统,应该以什么为核心?我觉得宋儒建构的四书的系统还是比较适合现代社会的。现代社会是一个政教分离的社会,个人的修养和政治分开了。四书系统在现代就有其重要的意义。最近一些学者也在讨论这些问题。如在邹城的会上,有学者提出了一个“新四书和新道统”的说法。这个“新四书”,指《论语》、《孟子》、《礼记》、《荀子》。顾名思义,所谓道统,要有一个道的内在贯通,是一个纯粹的东西,而不能是一个“杂”的东西。这个新道统和新四书,把《礼记》、《荀子》也加进去。我就用了《庄子》里面的话说,“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这个新四书的提法就有点“杂”,《礼记》本来就杂,再加上《荀子》,就更杂了。可见,大家也都在思考现代经典系统如何建构的问题。我觉得在现代生活中,没有必要急于去改变传统教养的经典系统。宋儒的经典系统,以四书为核心,这样一个格局,在今天仍然有效,不必改作。至于说辅仁读书会的阅读要不要从四书扩展到五经,这当然是很必要的,对中哲专业的同学也是必然的。但是辅仁读书会的核心要点还不只是从事专业的学术研究,还有校园人文建设的责任。对于一般大学生,其他专业的参与者而言,读书会先把四书的阅读循环下来,这个是对的。以后是不是可以穿插一些五经的内容,这个是可以考虑的。

 

总而言之,读书会这样的坚持很重要,能够持之以恒,把人文修养和学术研究结合起来这样一个宗旨贯彻下去,这是有很重要的意义的。我希望大家以后能够继续把这一点坚持下去。谢谢!

 

    主持人:谢谢李老师。李老师提到了多个问题,如强调经典的纯粹性、道在经典系统中的贯通性、学术研究与人格教养的一致性,均是切中要害地阐发,值得引起大家重视。李老师还提示读书会要注意推广,要在自觉地在校园人文修养的建设中发挥应有的作用,这对读书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点意义,希望读书会以后能做得更好、更完善。接下来有请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中哲所的张奇伟老师讲话!

 

张奇伟老师:首先祝贺辅仁读书会能坚持四年(不断读书),坚持四年是很不容易的,才会有一个圆满的循环。我翻阅了一下简报汇编,四年,发现大家基本每个周末都在坚持,甚至元旦和一些假期也在读书。所以这个汇编是比较全的,137期简报几乎都收进来了。(我想)读书会的魅力就在于坚持,而且这种坚持确实很重要,坚持下去就能修成正果。这个是我对读书会的祝贺,也是自己的一个体会。

 

第二点,辅仁读书会在吸收、借鉴燕京读书会等兄弟读书会的交流学习中,也在形成自己的模式。这个模式在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问题,贞下起元嘛,(有问题才会有进步)。我特别同意李景林老师的说法,辅仁读书会是一个开放性的(平台),不是封闭的,也要有一个根本性的东西、内核的东西,然后逐渐地、适度向外扩展,而不是有一个大的转折。“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切己修身”,这个宗旨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把它的功能凸显出来。以我们的专业学习为基础,也要不同于我们的专业学习;以我们的专业学习为基础进行文化的传播,对校园文化有贡献,也要修身养性。比如主题和形式可以稍微灵活一点,探索着、尝试着往下去走。

 

第三点呢,也要处理好几个关系。比如专业性和传播性的问题,或者说专业性和非专业性的问题。读书会上有中哲的同学,也有非本专业的、外校的同学,要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当然这是开放性的一种体现。我们千万不要把读书会变成专业课的重复和延续。读书会的组织者和骨干基本上是中哲专业的同学,大家应当有一种担当传播专业知识、文化价值的责任,来和其他专业形成一种融通。同时,对校内和校外的关系,要保持一种密切的关系,保持读书会的开放性,不要闭门办会。而且在读书会的指导教师上,可以胆子大一些,邀请更大范围的老师前来指导,根据他们的研究和兴趣来邀请,比如文史哲的、校外的都可以请,这样面更大一些,吸取不同的模式,可以听取更多的看法。

 

第四点,在读书准备的细节上要做得更细致深入。读书会看似是一个自然的坚持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组织和引导工作。至少每一期的主持人和主讲人功课一定要做好,比如今天讲这几章,不仅要了解基本的文义,还应该能够对所讲内容融会贯通,从而控制局面,引领大家。不仅仅是在辞章上纠结,而应当从此处引发、扩展。而且要分清读书的节奏,比如四书中有些重要的地方要花很多时间去理解和体会,有些地方可以不必纠结。分清楚之后,就不会在某些不该浪费的地方浪费时间,该提升的地方却忘记了提升。就像老师上一堂课一样,40分钟的课,在下面是要准备很多时间的,可能是24小时。所以,专业的同学要担当,做好这个功课。这个功课做细致了,是对自己很有益的,这是从细节上说的。

 

最后一点,希望各位同学也要把这个作为一个锻炼的机会和平台。比如我们读书会每一任会长上任之初都还青涩、腼腆、扭捏,后面会有一个变得成熟的变化,在这样一个平台上得到这个锻炼和能力,就会终身受益,这就是历练和修养。所以大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历练。我每次在读书会上看到有些同学不敢说、不敢吭,就有些着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们总是害怕自己说错了,但说错了有什么关系,说错了大家可以帮你指出来嘛。一定要大胆的说。因为你想大胆地展示自己,就会去做好功课。再比如刚才播放的这个视频,比两年前已经有了一个飞跃,当然随着视频的设备啊、技术等因素发展,都会有一个进步。但重要的是视频做得好不好,和谋划、构思有关系。从这个可以看出,一波又一波的同学是在不断的成长。希望我们读书会以后能发散起来,不仅局限在本专业、全院、全校,甚至走出校外。你看董卫国已经(在西南政法举办了读书会)星火燎原到西南了,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的呢?随着我们同学的努力,坚持下去,这样会功德无量,自己读书也会有很好的效果。谢谢大家,我就说这些。

 

主持人:好,谢谢张老师的讲话。张老师给读书会指出了很多问题,很具有针对性。张老师对读书会观察非常深入,以前在指导读书会读书的过程中常常能发现读书会存在的一些短板和不足,尤其是组织方式、流程方面的,为我们在具体实施和操作提供了很多良策。比如,以前张老师为我们深入分析过主讲人和主持人的问题,应该怎么讲、怎么主持,应怎么安排主讲和主持,都是非常具体的问题,对读书会的组织和发展很有建设性。非常感谢张老师!

 

    张奇伟老师:再补充一点,我目前在图书馆,还算有点资源,我就想我们可以让图书馆和读书会有合作。比如我们今天,你们如果提前和我说,我可以安排一个更大一点的场所。也就是说,在保证学校的规定,不违反图书馆的正常秩序的情况下,我们是可以合作的。比如,图书馆有个功能——阅读推广,每年的5月份有一个世界读书日,“书香校园”,搞了很多次活动。但相比之下,我们读书会做得更深入、实在。而且图书馆的原则是应当走出图书馆的大楼,要走近教师、学生,提供推送式的服务。由此我们可以有一个合作的契机和支点,建立起辅仁读书会和图书馆的合作平台,或者扩展到和学校其他社团的联合。同时,我做为哲社院的老师,很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下面我会让图书馆的具体负责人和程旺、赵蕊沟通,你们商量一下以后怎样开展活动。

 

    主持人:那我们明天去图书馆找相关老师好好谈一下,非常感谢张老师的支持。接下来,有请北师大中哲所的李祥俊老师讲话!

 

李祥俊老师:各位老师已经讲得很全面了,我就讲两点建议。第一点,接着循环阅读四书也是可以的,这样的决定可能和之前读书会设想的目标是有关系的,读书会要有自己的特色、宗旨。我们所读的经典一般来说是基础性的,相对现时代而言是有滞后性的。为什么说有滞后性呢?它经过时间的检验比较稳定,一般不会有极端的思想,所以大家称为原典,这是经典的特色。它是民族文化中长期积淀的产物,发挥的是基础性的作用。要想让它立刻影响人、影响生活,这就需要对它有一个解释性的东西,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对这个事情要有一个态度上的确定。

 

第二点,同学们之间——校内的和校外的同学、本专业的和非本专业的同学、本科的和博士的——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理解、不同的诉求,我们可以在规则制定上加以引导,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争议。如张老师刚才所说的那样,主持人、主讲人要积极发挥作用,引导大家的发言、讨论可以更细致。同时,也应该想一下,具体讨论的程序怎样可以更为明白有效,让来参与的每个同学都有收获。假如再过四年,我们有一个基本的规范和依据,那我们解释也好、义理发挥也好,都会照着这个依据去做。这样下次再读,收获会更大。而这个就需要读书会的骨干成员用心思考,考虑到不同背景的诉求。不管是研究生也好,校外人员也好,他们来到这里,都会有收获。我想,这才是读书会的意义。就说这两点,谢谢!

 

    主持人:谢谢李老师的建议。这两点建议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包括刚才有几位老师也提到的,我们要以四书为核心,但又不能仅仅局限于四书,要拓展到五经,包括一些现代经典,以及一些西学经典,在读书范围上进行逐步地拓展。但具体的设置安排,我们下去还要具体商定。这里面,要注意的就是如何将这种设置提点起来,更有效地突出读书会的宗旨。

   李景林老师:这里我接着李老师的发言,暂时插一句,我刚才翻了翻这个简报汇编,有些简报很长,有些很短,我们有想出版的想法,这样影响也可以更大。如果要出版,那么简报的体例恐怕要修整一下。题目可以叫“四书会读四载行”;内容可以分成“《大学》会读”、“《论语》会读”、“《孟子》会读”、“《中庸》会读”几部分;每期的长短也可以调整一下,把主讲人在脚注中注出,不要出现在正文目录中。每一期的题目可以称为“《论语》某某章会读”,还可以把较短的简报合并。这样之后,目录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内容是什么,也就像一本书,比较好出版了。

 

    主持人:李老师的提议很好,在修订简报集的时候,我们会认真吸取您的这些指导建议。下面,有请中哲所的田智忠老师发言!

 

田智忠老师:前面诸位老师讲得挺充分了,我就简单一点。第一个是读书会的内容是和定位、宗旨有关的。咱们不是要解决所有问题,要讲本,就此而言,四书还是足够的。如果要涉及更多的内容,也就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说奇伟老师带着学生读《孟子》、读《荀子》,我也跟学生一块读《传习录》。如果读五经,就不太好找到合适的老师指导。所以读书会不是要解决所有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要注意读书的质量,不要过于追求速度,要把书读透。这要求主持人和主讲人把要讲的东西、重要的问题、可能出现的问题准备一下,控制好读书会的进程。另外,读书会的成果还可以精益求精。这可以充分利用已经整理出来的读书简报,可以为人借鉴,以后的简报也可以做得更精。

 

还有一个意思,要明确读书会的主体主要是学生。不要希望老师有太多的指导,很多问题还是要学生自己解决。我觉得老师尽量少说。这就要求提前准备就非常重要。不能讲完就完了,还应该有一个反馈。每次可以针对上一次的读书做一个简单的总结。

 

最后一个,读书会的定位不要定位非常高,这是个读书会,不必承担太多外在的东西。外在的影响不必刻意追求,有影响最好,没有也不介意。把书读好,咱们自己能受用就好。

 

    主持人:谢谢田老师的发言。田老师提到有一点非常关键,即以问题或以专题的形式来带动读书过程中对核心义理的把握,非常有启发意义。读书会下一步会是适当吸取这种方式。

 

    以上是老师们的精彩发言环节。下面,辅仁读书会的前任会长、中国哲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徐冰同学,结合他四年来参加、组织读书会,以及自己学习、研究中国哲学过程,谈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大家欢迎!

 

    徐冰博士:跟老师们聚在一起,机会难得,主要是学习。我听了老师们的发言,很感动,很受启发。时间紧张,我就说一点。就从我个人的感受来说吧,我自己怎么就走上了儒学的学习研究了呢?我是因为有自己生命的困惑,儒学能解决我的生命的问题。一开始还真没有要作学者、专家的想法,就是感觉经典能解决我的问题。我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包括跟卫国也好,我们读书思考,都是基于这一点而已。后来有幸蒙李老师不弃,招到门下,这几年跟着李老师读书学习思考,包括跟李老师日常的接触,自己被浸润很多。最近陪同李老师去邹城参加关于孟子思想的研讨会,去参拜了孟庙、孟林,我很激动,感觉好像可以和孟子有一种内在的感应。这个话好像说得有点狂了,但是我确实有这种感受,感觉我可以懂他。我其实就是这样一种自己受用的想法。

 

   但是,我们知道,现在这个学术研究,要搞科研、发文章、评职称,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这是个职业。我们读经典是信仰,是终极关怀的事情。怎么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呢?我以前有些时候也比较浮躁。李老师经常敲打我们,说要爱惜羽毛,不要为发文章而发文章,发的东西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李老师说得很好,人文修养和学术研究要结合。怎么结合?我觉得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不小心,我们就很容易功利化,一个学儒学的人,反而恰恰没有操守。但是也不能说我单纯就是信仰,完全不去进行客观的学术研究,这也不行,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也发了两篇文章。文章的灵感是在读书会上跟大家的讨论中形成的;文章虽然不成熟,但是我觉得也是结合的一个表现,是我自己的体会,是以学术的方式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我觉得我没有说废话。我想这是不是一条可以把两者结合起来的道路,而不至于说是纯粹把它当作一个职业。这只是我初步的体会。我想,以后在老师的教导下,慢慢走上学术的路,还要继续摸索,但要保证不至于分裂。我想这也是在座的同学们所关心的,因为我们读书会的主体就是本专业的研究生、博士生,我们都要走上这样一条学术研究的道路,都要考虑如何处理好两者的关系,既要做好体制内的工作,但又要确实保持住自己的这种人文情怀,把它结合好。我就说这一点。谢谢大家!

 

    ……

 

    (接下来,兄弟社团代表北京师范大学老庄读书会向读书会表示祝贺,并交流了读书会组织方面的一些经验。最后,古筝演奏家欧芳老师表演了《高山流水》;北京国子监孔庙国学馆的诵读专家于晓鹏老师配乐诵读了《四书》篇章,与会师生陶醉其中,充分感受古典文化的意境。)

 

    主持人: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欧老师的古筝演奏洋洋巍巍,古朴典雅,让人流连;于老师的朗诵气运丹田,雄浑敦厚,句句令人感奋。非常感谢两位老师的精彩表演。

 

虽然大家意犹未尽,由于时间关系,座谈会已接近尾声。此次座谈会各位老师宽广的视野、宏博的知识、睿智的见解,提出了许多切实的建议,所讨论的内容涉及经典会读的内容、读书方式、组织形式,甚至文化发展的方向与存在的问题等,为辅仁读书会的未来开展提供了建设性的意见。再次感谢各位老师所做的富含启示的发言。同时,感谢各位嘉宾和同学的到来。谢谢大家。本次座谈会到此结束。请与会人员合影留念。

 

责任编辑:李泗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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