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与劳动
作者:刘鹰
来源:“弘道书院”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六八年岁次丁酉腊月廿一日己巳
耶稣2018年2月6日
“弘道书院”微信公众号编者按:2017年7月1日,弘道书院与敦和基金会联合主办了“儒家人伦与人工智能”座谈会。以下是刘鹰老师的发言。
【正文】
来到这里我感到非常荣幸。对于我自己来讲,没有任何一种资格来谈哲学,没有这样的高度,相比在座的各位专家,我非常惭愧。但是我愿意学习,到这里主要是学习。
今天听了很多人谈自己的观点,我一边提出自己不懂的疑问,一边也阐述自己的一些看法。比方说像姜奇平老师谈到的孔子语录与互联网-人工智能方法论的一一对应,我觉得您是否把孔子的某一段话同人工智能的方法对接起来,一个点一个点地对接,这永远只是孔子伦理与人工智能相关的充分条件而不是必要条件。你可以找出一千句一万句,但你永远不能形成一个定理。能不能从一个体系的高度,来说明儒家体系是有人工智能这样的一个背景,或者是一个思路,或者是一个什么东西?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你所证明的“儒家伦理与人工智能相关”可以更有说服力。
刚才有几个老师,包括姚老师也谈到机器人和劳动之间的关系,刚才陈诗人也谈到了劳动的问题。我是在2003年2006年分别发表了关于劳动这方面的一些文章,主要就是对劳动的一种认知。我感觉到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不足的地方,就是把劳动看作一种痛苦。然后由于这种痛苦换来食品等可以满足人的需要,但是劳动本身是痛苦的。我按照自己的一种体会,觉得好象不是所有的劳动都是痛苦的。我相信在这儿的大家都有这样的经历:你想出一个什么亮点,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特别是陈诗人写了一首诗出来了以后,你的愉悦是不可描述的。而且在奋斗的过程中,你会特别投入你所追求的目标。所以,你把这样一个前提进行改变的话,我是学经济学的,经济学推导出来的结果和传统的东西是非常非常不一样的。
如果把劳动划分成两种:解决温饱的劳动和马斯洛升级的(创新)劳动,这导致一个什么结果?我数学推导一个结果是什么?解决人的生存需求的劳动这样不得已的那个劳动的价值要大于或等于创新劳动的价值那个的时候,你的效用就可以达到最高。说起来是非常简单一件事情。但是为了得到这个结论,我必须作出一系列极其严格的各种假定,然后得到一个化简到最后6乘6的矩阵,然后还要求逆矩阵(因为要求它的二阶导)。当时我没有像 Mathematica 那样的软件包,只有用手算。但我算出结果的时候正是在深更半夜三点半,我看到这个结果高兴得跳起来了。为什么?正好这个结果能够解释当时美国的那个情况,那就是把所有的一些需要笨重的体力劳动、劳动密集型的生产,都已经基本全部外包出去了,然后留下来的就是创新劳动的产业。
关于人工智能这方面大家谈到了心情,人所具备机器不能具备的东西,其实亚当斯密已经是作出了很好的表率。他最开始就谈到的同情心,他的《道德情操论》,通篇谈的是人的各种同情心。同情心是什么?不就是一种情感吗?但是为什么在工业时代,人们谈到大量的不是亚当斯密的这一本书。这一本书是最开始发表的,他的《国富论》是后来发表的。后来发表的《国富论》成为了大家使用的一种教科书,但是他的《道德情操论》却没有得到市场的共鸣。
我感觉到当时大家没有意识到《道德情操论》的重要性,就因为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历史还没有发展到像现在这样一种能力,现代技术能够创造一种“看不见的道德准则,”那个时代是靠“看不见的手”来调节市场。到了一个社会能够利用它的能力,就是技术去创造一种看不见的道德准则的时候,你就可以创造一种非常和谐的,就是姚老师谈到的“唯和,”达到最高的一个境界就是唯和。所谓唯和,就是大家都感觉到幸福。
在这个当中,在亚当斯密《国富论》场景之下,人们会问“良心多少钱一斤?”现在这样一个社会,你就不会提到这样一个问题,你可以创造一种有良心的社会。我感觉到是不是在那个以前,我是尝试去设想,我不太同意西方和东方在认知方面有特别大的界限。你比如说像西方可能强调上帝创造人,他不强调亲情之类的,我真不同意。我始终认为人就是人,在整个人类的进程中,东方人和西方人在对人性方面不会有太大的不同,即西方人只认上帝,而东方人注重亲情。也许我的表达不对,我设想在那个长久的年代,当人们无能去改变世界、创造他们所要的东西的时候,在他们无能去对抗强大、抵制邪恶的时候,他们需要有一种神圣的超级力量,于是创造了上帝。所谓上帝,就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和力量,当人们没有能力的去面对自然和社会的时候,就可能要借助上帝的力量来期待自然、约束社会。
但是到了人有能力去创造上帝所要那样一种境界的时候,也许就能够达到这样的一种可能,即利用道德准则约束人的行为,达到一个比较好的境界。我感觉到机器人和人的不同,我同意梁老师谈到的这一点,机器人和人的不同,人还是可以创造,因为机器人这些东西,阿尔法狗这些东西,还是人创造了一个规则。他是按照这个规则,在法则的情况下决定胜负。但是人是可以不断修改规则的。
假定我走围棋的时候,我改变一下规则,机器人他可能要随之而改。但是人是可以来修改的,所以我感觉到最关键的社会发展,应该是允许人们去不断探索,怎么样创造这样一个规则,而且是让大多数人,遵守这个规则的问题。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是因为我儿子是做机器人理论研究的,我们常常讨论经纪人和机器人。他是学工科,现在在计算机科学领域里研究机器人行为控制。他最近跟我说,妈妈,那些做机器人的都没有什么意思,我都不愿意做了。因为我们知道很多东西,比如机器手、AlphaGo都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唯一不能实现的,就是改变人们的思维和决策。他用了一个比喻,在美国有民主党和共和党两边常常打得一塌糊涂的。他说我们能不能创造一种机器人,来改变人们的这样一种偏执的思维和决策。比方,让机器人以一种人工智能的途径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和人们的行为。我在考虑决策的时候,先用对立方的思路去考虑对个人和社会的影响,然后再做决定。这样一种机器人是值得研究的。也就是到有这种人工智能的时候,可能会对发动战争、强者为王那样一些行为有所制约,我感觉到那是最高境界了。改变人的行为,特别是那种怎么样约定一个法则,一个规则,这个规则是大多数人都认可的规则,而且这种规则对社会的损失最少,使人们的幸福感最高。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比如说少生产一些替代劳动的机器人,人们可以有一个小天地去劳动,乐在劳动之中。我觉得像这样一些问题都是值得反思的,我谈的也就是这么多,谢谢。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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