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等级观念

作者：余东海

来源：作者赐稿

时间：孔子二五六九年岁次戊戌正月廿九日丁未

           耶稣2018年3月16日

有人如是批判“传统文化的深刻危害”：

一，等级观念；二，忠君奴才思维；三，裙带关系；四，明哲保身的油滑之道；五，见风使舵的处世之道；六，表里不一的虚伪本性；七，缺乏实证求真与常识逻辑的思维方式；八，只讲立场、不论是非的判断标准。

不是误解，就是诬蔑。把忠君等同于奴才，把爱有差等等同于裙带关系，把明哲保身说成油滑之道，都是误解。五、六、七、八四条则是诬蔑。事实上儒家的道德要求恰恰相反，不是见风使舵，而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不是虚伪，而是“至诚无息”；于实证求真与常识逻辑，不是缺乏而是强调；于是非善恶正邪华夷，不是不论，而是严辩。

上述这些问题，略懂儒家者不难明辨。唯关于等级观念，值得说明一下。

儒家确有等级观念。盖儒家是平等与差等的统一，该平等处平等，该有差等、等级处，制作礼乐制度以分别之。一定的等级观念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只有平等主义、平均主义、民粹主义才会反对一切差等、等级观念。

天地有差等，万物有差等，仁爱有差等，文化修养道德品格有差等，男女、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都存在着各种差别。故《系辞上》开宗明义：“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天尊地卑，天地井然有序，乾坤两卦的道理大义，乾坤二元的性质特点，就这样决定了。尊是崇高，尊贵，尊严；卑是谦卑，卑逊，顺从。儒家强调仁爱有差等，天地有尊卑。尊卑也是差等，有差等方有秩序。假设天地完全平等，或者天卑地尊，那世界就不能成立了。

从自然界的天尊地卑，引申出人世间的男尊女卑、夫尊妇卑、父尊子卑、君尊臣卑等。本章说“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礼记》说：“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男女、夫妻、父子之道亦同于天地之道。董仲舒说：“阳者，阴之合。妻者，夫之合。子者，父之合。臣者，君之合。物莫无合，而合各有阴阳。”“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春秋繁露-基义》)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从初二到五六，六爻依次排列；从大地到上天，万物依次陈列，贵贱上下就表示出来了。《周易正义》：“卑，谓地体卑下；高，谓天体高上。卑高既以陈列，则物之贵贱，得其位矣。若卑不处卑，谓地在上，高不处高，谓天在下。上下既乱，则万物贵贱则不得其位矣。此《经》明天地之体，此虽明天地之体，亦涉乎万物之形。此贵贱总兼万物，不唯天地而已。”

等级观有正确和错误之别。只讲等级、差等而不讲平等，是极权主义，最容易导出暴君暴政；只讲平等而不讲差等、等级，是平等主义和民粹主义，最容易煽动愚民刁民暴民作乱，最容易导致男不男女不女，夫不夫妇不妇，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君不君臣不臣---领导不像领导，下属不像下属。这两种等级观都是错误、反常、反动的。儒家将平等与差等辩证统一起来，最为合情合理，合乎性理天理。关于差等和平等之辩证关系，东海另有长文《差等和平等》深入阐说之，兹不详论。2018-3-15余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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