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近复作者简介:姚近复,男,国学爱好者。 |
不如此,道不行
——我与儒家网
作者:姚近复(儒家网义工,甘肃农业大学国学社社长,全国高校国学联盟副主任委员)
时间:西元2018年4月17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前两天,一位义工师弟在微信群里分享了几年前儒家网编辑QQ群的聊天记录,内心十分感慨,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我与儒家网结缘,更多是源于巧合。
我从小就对传统文化充满了兴趣,上了大学后去博物馆做过义务讲解员,宣扬丝路文化;也带过汉服社团,弘扬民族文化,但内心始终觉得与真正需要的隔了一层纱,而自己却又无法捅破。后来,在微博上无意中认识了儒家网主编任重老师,老师问我愿不愿意来儒家网做义工,那一刻,我猛然醒悟,我忽略了传统文化里的主体部分——儒家。
这种机会的来临,让我受宠若惊,便毅然决然答应了。没想到这一做,就一直到了现在,恍然不觉已经四年。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
“儒”这个字,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因为流俗的观念以及网络言论,让我们把中国诸多血泪史的源头归到其身上,如在前几年非常流行的所谓“中国人的奴性”等言论,让人对孔子非常的厌恶,对西方思想却十分欣赏。但作为一个本土的国人,对于西方的思想和行为并不是十分兼容,而且一旦让我们去回忆一个对自身影响最大的历史伟人,又必然或直接或间接的指向了儒家或孔子。这让我也对儒家既爱又恨。
基于以上原因,刚来到儒家网的时候,本着学习的态度,多是听着任重老师和师兄师姐们的安排,多听少说。
那时候,儒家网的义工寥寥无几,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的多面手,当我看到儒家网成绩的时候,不由得被震惊了:
一个没有固定资助来源的公益群体,仅仅凭着大家的一腔热血,在线上就能达到如此的高度!
尤其是任重老师,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全职做网站,后来才听别人说,老师是有自己的工作,但为了弘扬儒学,“不务正业”把大部分精力投到了儒家网及衍生产品(儒家邮报、儒生文丛、中国儒学年度热点书系等等),据传在上下班的地铁里,都在争分夺秒审稿,而且分文不取,让我敬佩莫名。
尤其得知老师是我求学所在地的土著西北人,更是大幅度增强了我对他的好感,不知为什么,那一刻脑子里浮现出了“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有之,请自嗣同始”这句话,至今无法抹去。
随着工作的深入,逐渐也看清楚了儒家网所做的事情,因为一开始的眼界问题,对于网站有诸多不了解,比如为何儒家网大部分刊登的都是学者的论文或者是学术类的文稿,而对于普及类的文章重视不够,当时我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去问任重老师为什么。
任重老师针对我的疑问,强调道“儒家网秉持的标准是'高清新',即水准高、立场清、信息新”,并进行了耐心解释,并整理成微博,以回答与我有同样疑问的同仁。这三条微博如下:
【儒家网在做什么(一)】有朋友不断建议,儒家网(儒生文丛、儒家邮报)上的好多文章看不懂,应该更大众化些。对这些朋友的建议非常理解,儒学的普及确实非常重要,但这不是儒家网的任务重点,我们要做高端思想的创造者,而非泛泛文化的传播者,就是说,我们要做儒学生产者,而非儒学消费者。(2015年3月19日)
【儒家网在做什么(二)】就儒学传播而言,能做、做得好的人和机构,眼下很多很多,但就高端思想的创造及推动,眼下想做、能做的人很少很少。就文化发展而言,既需要孔子,也需要于丹,这是很合理的分工和文化生态。我们要做孔子事,不做于丹事,也即:儒家网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事,要影响有影响力的人。(2015年3月19日)
【儒家网在做什么(三)】有朋友刚才留言道:“感觉儒家网的微信越做越好了。是你自己在做?还是有专业团队在打理?”我答曰:“我牵头做的,但包括我在内的团队全是义工,都是在业余时间做,都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有专职人员。儒家网及其衍生产品,没人没钱没资源没背景,我全凭一口气在撑着。”(2015年3月19日)
还有,老师在”儒生文丛”第一辑之《儒学复兴——继绝与再生》书跋中所言:“因为,我们不是儒学研究者,而是被研究的对象。”
今日重温老师的耐心解释,内心仍然有几多震动,不由得佩服老师的眼界——尽管在当时并不能完全吃透,但那时就告诫自己,多看多想总是没错的。
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随着对儒家的了解加深和对儒家网工作的理解,我的思维也有了较大的改变。
自幼喜爱古代文化的我,一直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宣传传统文化。在大学伊始,无意中接触到了博物馆的义务讲解员这份工作,而后又偶然的接触了刚刚起步的汉服文化,故而在一段时间内,坚定的认为文物和服饰、民俗才是传统的精华所在,对于古代的思想不屑一顾,对于孔孟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如果我们有西方那样的思想,中国会更加的绚烂多彩。
随着在儒门的浸泡,渐渐的发现了这个思维的幼稚性,孔孟对于中国和世界的贡献远非常人所能理解的。这时候也明白失去了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中国文化,就好像失去了灵魂的肉体,无论能凭借怎样的高科技续命,只要灵魂不回归,就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这点想通了之后对于中国历史上各种可歌可泣的事情便有了更加深入的把握,也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中国人”,更加理解了儒家网发声的前瞻性和可贵之处。
自从皈依儒家以后,有时候会为儒家抱不平。为什么儒家对于华夏的意义极大,但面对不断被人诟病甚至泼脏水却少有人去辩驳?后来才明白,这恰恰是儒家的高明之处——百姓日用而不知。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信仰,只要生活在中国,必定被儒家影响颇深,古代是,今日亦是,由此也引发出来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在当下,骂孔子可以,骂孔子思想一定会被围攻,因为儒家的思想已经渗透到国人的血液当中,如果不信,可以构想毁掉“五常”后带来的社会影响,我是不太敢想象。
明白了这点之后就释然了很多,尤其看到有很多拿着孔子思想反驳孔子的人,也就一笑了之了。
不言则已,言必有中
近些年,虽然兴起了国学热,民间也是各种“大师”横行,但要么为了利益兜售私货,要么为了名气而曲解媚俗,给大众带来一些无关痛痒的变化,对于实质问题几乎绝口不提。
儒家网并没有随波逐流,而是逆流而上,选择了一条被大众不理解甚至被谩骂的路,在诸多事情里,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关于慎对耶诞节的倡议,当然,并不说此事用力最猛,而是因为这是最早对我思想冲击非常大的事件。
犹记得那是某一年的耶诞前夕,一位师弟截了一张儒家网微博的图片给我,并问道:“师兄,你看网站最近这是怎么了?”
我一看图片,微博里把“圣诞”的称呼转换成了“耶诞”,而且对于当下国人狂热过耶诞之风予以批判,大有重新洗刷人们对耶诞认知的意图。那一刻,我也没想通,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多看少说吧”,便陷入了深思。
因为在彼时,我与大众的想法一样,只觉得“圣诞节”图一个乐呵,或者说找一个理由娱乐一下而已,远不足以到达被批判的地步,但又觉得以网站以往的风格,绝对不会花这么大力气去做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带着这种矛盾的态度,我去看了当时反对耶诞的刊登文章,当我逐篇通读完之后,大为惊讶,对于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对于一件事情只浮于表面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从那刻起,仿佛打开了我的思路,对于网站以前很多不理解的做法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让我明白,网站的观点虽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但一定是最有参考价值之一的声音。以至于后来对于各种社会热点的犀利点评,虽然经常招来大面积的谩骂,但是对于我却没有多大影响。当然,并不还是每个人都能跟我有一样的心路历程。
儒家网发展至今,因为其鲜明的态度和立场,不仅招来了外界的非议,也有不少儒门同道颇有微词。但我想说网站只是一个平台,我们这些义工都是为儒门服务的,而不是一个门派。儒门至今依然式微,希望大家能放下争议,牢记“不如此,道不行”的教诲,为了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
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
在不断弘道的过程中,必然与各方势力要产生一定纠葛,因为我早期带过汉服类社团,组织过些许活动,故而在与汉服发生冲突后感慨颇深。
汉服圈与儒门不同,从其起源、理念和群体而言,都是偏向于民间大众化的一种文化活动,故而造成了其内部人群的庞杂,派系丛生。
在各类派系里,让我十分不解的就是反儒派,这派人不占少数,但其实无论是代表性的右衽,还是各类活动的理论根基,均与儒家有着极大的关系,可以说反儒基本否定了绝大部分的汉服所承载的意义,有些人面对这个问题,选择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对汉服有影响的不光儒家一家,我们就要通过其他的思想来认识中国”,这种想法倒也说得通,但我总有一种“正史摆在那都看不完,还非要通过野史来还原真相”一样的即视感。
说到这我想起来一件往事。2015年的时候,任重老师发了一篇《祭孔礼服不宜称“汉服”》的微博,且有较为详细的论述,引来汉服爱好者大规模论战。在这里面,理性讨论人员居少数,而谩骂和答非所问者的占据大多数。
此事发生后让我大为惊奇,因为汉服圈反儒的势力较大,此事更应该是摆出看笑话的态度,但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因为祭孔的事宜而大动肝火,无论当时人如何考量,这更加说明了很多人是用着孔子来骂孔子的事实,没有思想作支撑的汉服,就是一件衣服,仅此而已。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在网站做义工,并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或者前辈来一起战斗,在这场战斗中也收获了友谊。
因为志同道合,所以平时除了上面的工作,还有很多的玩笑,快乐着一些生活中的趣事,除了任重老师外,还有如立达师兄和灿灿姐,在我刚加入网站的时候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和支持,要不是他们,估计不太懂电脑技术的我很难坚持下去;
温柔的苏醒姐姐,在我每次犯错的时候都会主动来找我谈心,让我不要过多的自责;
心思缜密的金瑞兄,对工作的细腻程度不断的震撼我,对我的工作态度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蕙质兰心的雅晴姐姐,对于我的疑惑总能有问必答;
儒门肌肉男刘百淞老师,对于我的肉体和精神都有极大的改造;
坚守纯公益私塾的南通知止堂胡子佩老师,经常支持我的各项工作和想法;
以及后来的深藏不露、腹中有肉的基友重阳和温柔的柳君、装可爱的子虚、一言不合就发红包的明夷老师和有红包必抢的达三老师等等,给了我太多太多的乐趣和回忆,仿佛这是一个欢乐大家庭。
除此之外,也认识了很多学术界的老师们,而且我发现儒门的老师很随和,基本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我水平很差,但只要去请教,每位老师都会耐心教导,并给我鼓励——不知这是不是儒门特有的现象?
不迁怒,不贰过
当然,在儒家网的工作并不是一帆风顺,也不都是甜蜜的回忆,甜蜜总是伴随着“痛苦”。
任重老师是一个急性子,也是一个态度极其严谨的人,对于工作要求极其严格。早期人员比较少,在我接手工作不久之后便委派了诸多任务,因为对流程的不熟悉和工作的不严谨,经常遭到任重老师的训斥,以至于刚开始时候会特别无所适从,但有趣的是老师的训斥并不会扩散,仅仅就针对问题的指责几句,而后就会耐心的劝导“不贰过”。
这种做事风格对我影响颇深,但也让我产生了一个印象:任重老师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老师自己也评价自己说是“急躁暴戾”。
后来,我与明谦和张凤篪老师因开会进京,与任重老师有了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未见面时因为刻板印象,有些紧张,等真见面了却又觉得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工作时候的那种感觉,判若两人。我想这就是对“不迁怒”最好的践行。
不过,因为老师这种行事风格,对于不理解他的一些义工,或直接或间接的选择了离开,有时候我会觉得可惜,但后来一想,弘道不是做生意,只有志同道合的才能走的更远、更加坚定,所以虽然儒家网今日工作人员依然十分有限,但所做的事情却越来越多而高效,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以至于后来读到《论语》里的“不迁怒,不贰过”的时候,这些事情不断地在我脑海里显现。当然,比较惭愧的是,“不贰过”到了今天都没有做到,修行的事一刻不能偷懒。
知其不可而为之
今日,对儒家的认识和态度,上上下下的气氛有了一定改观,但从大体来看,儒门环境依然十分严峻。虽然如此,任重老师总会跟我们说:“我们所处的时代与孔子相比如何?孔子如果身逢此时,他会如何行事?”
此话对我影响颇大,此时虽然礼崩乐坏,虽然四维不张,但如果不去行事,不去对大众发声,那儒家复兴永远就是一句空话。
孔子说知其不可而为之,仔细想想“不可”指的是势,而“为之”说的事理,我们当下的环境与孔子所言十分相符。
既如此,不该犹豫。
写于西元2018年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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