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 】做公益的人,私德可以这么渣吗?

栏目:快评热议
发布时间:2018-07-25 18: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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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

作者简介:吴钩,男,西历一九七五年生,广东汕尾人。著有《宋:现代的拂晓时辰》《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宋仁宗:共治时代》《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时代》等。

 

做公益的人,私德可以这么渣吗?

作者:吴钩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发布

          原载于南都周刊2018年7月24日

 

 


好久未曾写评论了,昨天写了一篇,顺便也发到这里——

 

俗话说得好:只有在退潮之后,你才知道谁在裸泳。这两天,在metoo运动的引力作用下,民间公益圈的水位退下去了,有那么几个原来冠冕堂皇的公益人露出了他们的底裤——哦,不对,他们根本就没有穿底裤。

 

你知道,我说的是陷入性侵丑闻的雷闯、冯永锋等人。请相信,这几个只是冰山一角,还会有更多的所谓公益人将被扒下遮羞布。

 

坦率地说,我对民间公益人爆出这样的丑闻是丝毫不觉得意外的,因为出于媒体人的直觉与借职业便利而得到的一些信息,几年前已多多少少知道了民间公益圈的乌烟瘴气。

 

中国民间公益事业的兴起,不过是近些年的事情,还处于草莽阶段,乃至是半地下状态,规则体系与监督体系都没有建成,其中未免龙蛇混杂,借做公益的名目敛财者有之,打着公益的幌子求名者有之。出几个性侵女孩子的色狼,也不奇怪。

 

再坦率地说,目下混公益圈的这帮人,以他们信奉的“三观”,在性问题上翻车也是早晚的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目前比较活跃的这群公益人,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他们接受的价值观、打出的公益旗号,几乎都是“环保”、“动物保护”、“扶贫”、“人权”、“女权”等宏大的现代概念,而恰恰对公益人自身的安身立命之本——个人操守、私人品德不怎么注意,甚至可能有些反感“道德说辞”那一套。他们的私生活,都比较随便,至少缺乏自觉的自我约束。这一点,他们跟老派士绅、近代传教士很不一样。

 

公知型意见领袖告诉公众的“现代观念”也是如此:不要计较个人私德,要看公共效益;不要讲道德,要讲规则。弄得今天我们要是对一名公共人物提出道德要求,就会显得特别low似的。但据我了解,即便是在公知推崇的西方社会,意见领袖与公共舆论界也不是这么赤裸裸藐视社会公德与个人私德。(今早醒来,发现有一名这样的公知也被爆性侵女性了。)

 

这次被曝光的公益人性侵丑闻,跟规则是否完备、完善的关系不大,毋宁说,它跟当前公益人对自身私德嗤之以鼻的“三观”有着更密切的关联。利用做公益的旗号获取单纯女生的信任,然后以“做公益需要节约经费”之类的借口,出差时只开一个房间,再趁机霸王硬上弓,这不是人品败坏是什么?不要将责任推给规则缺失什么的。一名内心有道德底线的君子,或者一名珍惜自身羽毛的伪君子,都不敢这么干。

 

冯永锋们连伪君子都不屑做,在他们的观念中,哄骗几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上床大概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恰恰相反,那很可能是老男人之间相互炫耀的资本。

 

性侵丑闻暴露之后,几名当事公益人发布的“致歉公开信”也隐隐约约地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他们确实对自己的私德不怎么讲究。冯永锋将自己的丑行归咎于“酒后乱性”,这种自我辩解简直是对天下好酒之人的侮辱。另据接触过冯的人指证,他在未喝酒的情况下,也有过揩油女性的举动。显然他是一个行为不检点的登徒子。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好色之心,人人有之。但有人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有人会选择上青楼,有人却成了强奸犯。这就是人品的区别。

 

雷闯承认“在那件事情(指性侵女生)发生之后的整整三年里,我都没有真正反思和忏悔自己的行为”,而且事后还与那名女性保持联系。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处心积虑地将一个女孩子睡了是什么“大件事”。假如受性侵的女孩子神经大条,或者不敢站出来揭发,引爆舆论,雷闯可能一辈子都会心安理得,这帮所谓的公益人也会重演故伎,继续哄骗女孩子上床。

 

我知道,当我从私德的角度评价公益圈这场丑闻时,肯定有人会表示不以为然。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一位朋友就这么评论说,“在现代社会,公益是一份工作而已,不必以‘圣人’要求公益人。”我不愿意说这位朋友是在替雷闯们“洗地”,但我显然不能接受他的观点。

 

做公益的人当然不必是圣人,但公益人显然需要接受更挑剔的道德评价,因为你无法否认公益事业具有天然的道德属性,公益组织之所以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善款,公益人之所以能够获得大好声名,雷闯们之所以能够得到涉世未深女生的崇拜,很大程度上都是源于公益事业的道德属性。你不能只要公益道德属性的好处,却不愿意接受道德的约束。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最后,我就问一句:一个做公益的人,私德可以这么渣吗?

 

责任编辑: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