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牛】海边日记(之二)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0-12-17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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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牛
作者简介:木牛,男,西历一九七二年生,山东人士。海洋学硕士,现任教东北海滨某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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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20日
人的行为无论是发自内心,还是源于欲望,都全身心地投入,根本没有一个关照在后面。这样多真。我却总觉得要“关照”自己的言行,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后面都有个“关照”,在“看”着这一切。这样一“关照”,反而分离了心与行,总是有个“分”的感觉,隔膜的感觉,好像在为“某个理”而活。“无心”的人,活得更实在,更真实,更“合一”。
有关照的人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就生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下,那他就肯定不“诚”了。还不如我行我素的人诚呢!
双鱼座的人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就是有个关照在后面。也许他真做不了事,而是把心放在了关照上,不是做事上。他可能适合于观看世界,观看历史,却不能改变世界,推动历史。就是说,是看戏的,不是演戏的。
做事能力强的人,源于他的欲望强。这个强烈的欲望如果表现在好的方面就是创造,如果表现在不好的方面,就是破坏。他有着使不完的劲,必须有个释放的渠道,否则就会憋得发疯。
平淡的人,没有太大的起伏,是一片平静的水面,没有发泄的东西,没有渠道释放也不会觉得憋闷。
大众都追求起伏的海面,追求平静的海面就是境界高吗?大家都追求欲望,那追求无欲就是境界高吗?海面有起伏是因为风力驱动。海面是平的,是因为重力约束。所以,海面起伏与海面平静都是外力作用的一个结果。有人追求风力驱动的海面起伏,有人追求没有风力的海面平静,其实都是没有脱离重力的约束。说到底,都一样。
2010年4月24日
怎样做是最不费心的呢?怎样做是不被欲望驱使的呢?只要做,就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欲。只要做,就有一个标准,就有一个取舍。实际上就是只要有前景,就一定是在某个背景下的结果。以背景为取舍的标准,显现出来就是前景,即:看得见的表现。
想要抛掉前景,显示出背景来,背景是要以前景为背景的。想要抛掉背景,显示出前景来,前景是以背景为背景的。
想要抛掉的,就是想要获得的。想要达到的,就是想要离开的。
2010年5月1日
教育要培塑什么吗?要熏习什么吗?这不是建立吗?教育是为了打破吗?打破是建立吗?
茫茫大海上,天空覆盖其上。为什么看到天是圆球,海是平面?而不是天是平面,海是凹的呢?
天是什么?天其实是个“无”。从我们身边往外看,当然看到“无”在远处了。
因为我们在“有”里,所以看到的天是球的,海是平的。如果我们在“无”里,也能“看”到天是平的,海是凹的。当然,也可以是其他任何形式。
2010年5月3日
我有某个想法,比如:想去拍摄照片。到了时间,拿着相机去拍了。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
我有某个想法:比如:想与某人合影。后来又怕别人不愿意,这个想法没变成现实。
想法在脑子中形成,为什么有的能变成现实,有的不能呢?它们有什么区别呢?
想法形成,在脑子里产生了“纹理”,按照这个“纹理”释放出去才能变成现实。
从现实的世界中提炼出“纹理”,相当于从实践到理论。
人的所有的创造都是先在脑子中形成,然后才在现实中实现的。人的所有的经历都是先在脑子中形成后,然后才在现实中实现的。这就是说,人先有了想法,才有了现实。
现实就是“想法”的反射。
但并不是所有的想法都反射到现实中。这是为什么?有什么区别?
“意”都在现实中有所反映吗?有一“意”就一定有一“映”吗?
心之音是意。意之意并不能有“映”。必须是心光照耀的意,而不是从其他意所生之意。
不过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现实世界丰富呢?还是那个“意”的世界丰富?
现实世界是“意”的世界的一部分?
还是,根本就没有两个世界?
是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意”并不知道呢?
2010年5月5日
写字,一笔一划地写,与龙飞凤舞地写有什么不一样?写每一划都是在写这一划而已,没有把它们连起来。连起来就是“识”了,“意”之余影。
走路,一步一步地走,与三步并作两步行地走有什么不一样?走每一步都是自己用心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单独走出来的,不是前一步的“余影”。
呼吸,一呼一吸,每一次呼吸都是用心单独做的,都不是前一次的“余影”。
不要误会。“识”乃“意”之影。新意又有新影,凡夫以影为实,不知有“意”。或以为意是识引出的。只是识大,“阴住”意,只知有识不知有意了。
2010年5月6日
当今世界,有六十多亿人共同生活在地球上,哪一个是“我”?为什么有“我”?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出现过。哪一个是“我”?为什么有“我”?
“我”是识的,是意的影子。我是识,是谁的识?是意的识。意是谁的意?没有谁的意。意就是欲吗?就是规律吗?
意是无影无形的,它投射到“屏幕”上,才出现影像。这个世界就是那个屏幕上的那个影像。意就是从投影仪钟头出来的光,未碰见屏幕时不可见,打到屏幕才看见有影像。
“我”是哪个屏幕?“我”的觉是那个屏幕。所以,“我”是识的,是影像,是被活的。
空中,没有影像。一个瓶子,内部也是空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瓶子,他们的本质多是其中的“空”。但并不是每个瓶子中都有一个空,这些瓶子中的空余外面的空都是一个空。
2010年5月8日
是要做“应该做”的?还是要做“喜欢做”的?“应该做”好像是个束缚,限制了自由。其实,那个“应该做”就是自由的根本,就是自由所要表现的东西。人追求自由,就是要自由地反映“应该”,中间不要有其他力量,引起不自由。那个“应该”就是人所要表现的,就是人要“活”的。
2010年5月11日
在船上,我每一顿饭都不吃饱,只是吃够一定量就行,就是为了保持住一个食欲。其实,每顿饭做得都挺可口,如果放开了吃,按当时的食欲,我也可以吃不少。但适可而止,就是限制了当下的食欲,是为了保持这个食欲,是为了以后每顿饭都能吃的香。限制食欲,这本身也是一个欲,试了保持食欲的另一个欲。它之所以可采用,是因为它是对当下过程和当下食欲的否定。并不是说,后一个欲就比前一个欲更高明。每一个欲都是要被否定的,只有在被否定中才能获得对它的真正“大用”。有人现在吃放已经不怎么香了,有时候还不去吃。碰到可口的,猛吃一通,没有食欲时,一口不吃。这样,我们对船上生活的感觉和理解就不一样了。这个不一样来自于我们自己内部。也就是说,我们有什么样的内心,就会有什么样的外部生活。就是“境由心生”、“心能转物”等所表达的。看上去,我好像是在主动生活,他们好像是在被迫如此。难道就因为我限制了食欲,就成了主动的了?主动就来自于对自己的否定。“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其实,就走来说,并没什么两样,都是走,并且都是跟在命运后面走着。就像,都是吃饭,有人在主动吃,主动停;有人是在被动吃,被动不吃。否定了吃后面的那个欲,就成了主动吃。否定当下的自己,就是止。止,就是否定。比如:我龙飞凤舞地写字,已成习惯。现在我要一笔一划地写,就是要否定那个“写法”,那个写法就是我。并不是说一笔一划地写就是高的,就是对的。这样的写法若成了习惯,也是应该被否定的。就应该用另一种写法来否定它了,更慢的,或飞舞的。
这不成压制欲望了吗?不正是自由所要反对和摒弃的吗?怎么反而成了“主动”,成了“自由”了呢?应该说,这是两个层次上的问题。一个是欲望之前的事,一个是欲望之后的事。儒家思想并不是禁欲,而是“发而皆中节”,连寡欲都不是,只是让它合乎“节”。
“我”在欲望之前,与“我”在欲望之后,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主动的,一个是被动的。在欲望之前,就相当于制服了这头野牛,可以牵着它任意走。在欲望之后,就是被野牛拖着走,没有驯服,它野性十足,四处狂奔,“我”只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随他乱跑。
牵着驯服的牛随意走,虽说清闲随意,悠然自得,可也少了不少野趣和不可知。既然“我”主动了,那么一切行动都在“我”指挥下施行,哪还有什么惊奇,还有什么未知呢?所有的内容都在预料中,没有新意了。而新事物的出现真是靠横冲直闯的野性到处乱撞撞出来的。
“我”在欲望之前,就相当于“我”成了欲望的主人,“我”可以牵着它走。其实还是一种禁欲,只不过是在欲之后禁,在欲产生之前禁,禁得更彻底。
这么说,“我”是欲望的主人,反而成了不好的,还是成为欲望的奴隶好。难道真是这样?还是二者各有所长?
其实,这个“我”也不是肉体的我或思想的我,而是让肉体的我和思想的我存在的那个“我”。他不是可意识到的,他不是可思考的,他是让欲望产生的那个“东西”。修养,就是要养出那个“我”,就是要把肉体的我、思想的我养到那个无的我。其实就是照耀。
2010年5月12日
看了《艺术大师的故事》,觉得,每个人,都有他独一无二的天赋。一个人一生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到这份独一无二。大部分人只知道跟随着外界的风潮,迷失了上天赐予他的天分,终其一生,在他的生活与从事的工作中都只是平庸无为。如果一个人能找到上天赐予给自己的那份天赋(每个人都有,只是人们都向外追逐,不去挖掘自己),他就是幸运的。如果他能把他的这份天赋发挥出来,他就是幸福的。如果他能把这份天赋发挥到极致,他就是神圣的。
2010年5月13日
自由是有序的,还是无序的?如果是有序的,那就是规律,就是约束。如果是无序的,那就是杂乱,就是混沌。我们追求的自由是什么呢?它是有序中的无序,是无序中的有序。自由只出现在约束中,约束产生自由。约束是自由的对立面,也是自由的生成者。大自然中的声音有无数,但音乐家只用几个音符就谱写出优美的音乐。要写出优美的音乐,只需要其中有规律的几个音阶而不是全部频率的声音。包含所有频率的声音是白噪声,从中什么也听不到。大自然本身也有纹理,那就是“文”。“文”也不是大自然的全部,但全部的自然界也是一片噪声,啥也听不见。那么,人要活全部呢,还是活那个“文”?人是全部,但是要往那个“文”上活,活出那个“文”来。人是那个“文”,但要透过肉体在全部中体现出来,要把自己的“文”透入到那个全部中去。有人生活有规律,按钟点进行各种工作。我们说他是不自由的。但实际上,他是自由的。整天没有时间观念,随有事随干,看上去是自由的,实际上是一种无序,是杂乱。其实,无论怎样,这些都是外在表现。两个人都按作息时间表而生活,就有自由的和不自由的。两个人都没有安排时间与工作,也有自由的和不自由的。自由产生于对自己的约束中。自由产生于自己对自己的约束中。不论生活有规律,还是没规律,如果都是自己这么安排的,那就是自由的。自由不自由,不在于外在表现,而在于内心。
2010年5月14日
见到一个生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背景,只是根据他的举止和气质,用自己以前的经验来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一经介绍,便晓得他是哪个单位的,从哪个学校毕业,工作几年了,调动过几次工作……这样一来,他的形象就立刻定型了,用我以前的各种模式来“卡”出他的“型状”:他是这种类型的人。这么说,一个人是什么类型的,就是有他的经历所决定的?或者说,他究竟是谁,是有他的经历决定的。一个人,就是它的历史。一个人现在是怎样的,就是他的历史所决定的。那么,他未来是怎样的,也有他的历史决定了?哪还有什么不可知的未来呢?未来就是历史。未来就是过去(未来就是过去的延续)。(说未来就是过去,就相当于说,高就是低。)我们了解一个人,认识一个人,从他的过去经历中去了解,为他定出一个类型。
一个人,处在历史的洪流中,他的未来就在这激流中冲出来了。由未来冲成历史,未来变成了过去。那么,他就不能改变么?他能改变流动的方向吗?他能改变自己的流动轨迹吗?他改变,未来也会变成过去,他不去改变,未来也会变成过去。“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一个人只有一条轨迹,他能跳出这条轨迹吗?我们也常常反思:如果我当初那样选择,我就走上了哪一条路,与我现在的轨迹就完全不同了。并由此产生感叹,难道人生都是命中注定的吗?冥冥之中有安排吗?如果问:我为什么走着现在所在的这条路上而不是另外一条?其实我也极有可能走上那一条路的。这个问题存在吗?你走在这儿,就不在那儿。“事情是这样的,就不是那样的。”
沿着一个思路写到哪儿算哪儿,如果一定“逼”着自己想明白这件事,那就又进入了拘束中。或者一定要想法设法把它写出来,形成于文字,那就是把心思放在了文字上,而不是内容上。稳坐钓鱼台,任凭文字跳出来,而不是去逼它出来。
2010年5月14日
想到昨天下午看到的彩虹,只恨自己不会画画,不能把着眼前的美景记录下来。不过,不会画画,记录不下这个美丽,这还不影响一个人欣赏这个美丽。虽然没有一双绘画的手,但必须有一颗欣赏的心。在广阔的海面上,一道彩虹横挂其上,远处蓝天、白云清晰可见。一副很美的图画,特别静。我想到:如果没有这船,只有景,那多好。没有船,我在哪儿看这美景呢?飘在空中吗?让我消失,只让这美景在。我的存在破坏了这个美。所以,人的存在是多余的,但那个欣赏要寄居在身体中。否则,也没有欣赏,没有美景了。要把这个承载欣赏、承载照耀的躯体消失掉,把其后的欣赏、照耀给活出来。甚至让它单独在:没有躯体,只有欣赏;没有承载,只有照耀。
2010年5月15日
我在我住的舱室中,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到了别的舱室,就想到了别人的家。如果一开始把我安排在另一舱室,那么那个舱室就是我的临时的家了,而又会对这个舱室陌生了。是我把这个环境设定为“家”的吗?进到这个环境中,就好像进了家一样。那么,家,就是一个心态了。在自己家里,不拘谨,比较松弛。这是身体之外的一个环境,它是自己身体的适当扩充。其实,人只在自己的身体内,不管走到哪里,都在这个躯体内,有什么拘谨的。不必把自己的身体再往外扩充,还要多占据一些的空间。那样就会对这个空间有一定的依赖。不扩充,不依赖身体外的一丝空间。走到哪儿都一样。
不依赖身体外的空间,还必须依赖身体内的空间喽?这个躯体也不必依赖。精神在哪个躯体中都一样。活到不依赖于外在空间了,就不拘谨了;活到不依赖于内外的空间了,就无生死了。
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把自己的身体的空间向外扩充。扩充得越大,他所控制的空间就越大,显示他的能力就越强。这是向外用力。不向外扩充,只在自己身体内的空间中,甚至连这个空间都不占据,这是向内求索。
人要扩充自己所占的空间,是否也扩充自己所占的时间呢?想活更长的时间,想长生不老。反过来,只活在当下,就是活在了永恒。
一个人,走到哪而都不拘谨,要么是他的空间无穷大,要么是他的空间无穷小。
2010年5月15日
叔本华认为:这个世界是因果的世界,不是由于它是因果,人们才有经验中认识到它。而是因为人以“因果”的眼光看世界,所以才看到了这个因果的世界。
这么说,人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世界,就能看到什么养的世界了?那么,人能以其他方式的眼光看世界吗?为什么只以因果的方式看呢?难道“看”本身就是个“因果”?
2010年5月16日
昨晚抄了几页书,一笔一划地抄,写得很慢。手中渐渐很轻,忽然有种感觉:不是在写字,而是心在动,字从笔端流出。书法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以前从来都不懂书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了解它到底美在哪里、妙在何方。这一慢,反而对此有点感觉了。仿佛不是用笔在写,而是用手指在写,笔与手成为一体了。手握笔也没有用力,一点儿力都没有,写字的意直接从胳膊流到笔尖。其实,胳膊也不应该用力,直接从心到笔尖。那感觉就不是在写字,而是人从这儿经过,在空间时间中留下一条轨迹,在纸上留下一条轨迹。
要用心体会。办法是:慢。感觉是:松。
写字,要体会“心在笔尖的流露”。笔与手不是两个,手与臂不是两个……笔与手合一,手与臂合一,……整个身体与笔都成了一体。是人在此行过,在纸上自然显现的轨迹。
歌唱,本来就没有外物,整个身体成为一体勒出的声音。是生命在身体内激荡,身体自然发出的声响。打拳、呼吸、走路都是这样,生命在身体内激荡,身体自然表现出的形体变化。
心是照耀,理和欲是遮挡,屏幕是觉,阴影是世界。屏幕只能显示相对,显示对比。理和欲是一回事。通过照耀,理和世界也是一回事。没有照耀,一切都不存在。没有理和欲,就没有世界。理和欲是作为认识主体而言的。在照耀下,它表现为影子,即世界。世界是理和欲落在觉上的影子。
按照叔本华,这个世界是因果的。因为人以因果的眼光看。上述的描述,因果体现在哪儿呢?因果体现在光照遮挡物会有影子出现。
这样描述,是对认识的陈述,是“事后的记录”。认识已经发生了,通过“反演”得到的。认识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在认识之前是如何“计划”的呢?那时候还没有“认识”这个东西呢,也没有“时候”,也没有“前后”,也没有“没有”,也没有“也”,……
2010年5月17日
除了在婴儿时期外,屏幕上从来都没有平坦的时候,就一直有影像。(甚至婴儿时期也不例外)。影像就是世界。没有影像,这个世界不就消失了吗?
如果屏幕上的影子只随欲的形状的变化而变化,他就是圣人。屏幕上不留痕迹,如大雁从空中飞过,飞的时候有,飞过去就无。
我们普通人,开始屏幕上随着欲的形状呈现出一个影像。但这个影像会像刻在大理石上的雕像一样,以后再有不会消失。它就是“我的世界”,它就是我看世界的方式。以后的认识就不是从照耀到影子了,而是以影子为标准来衡量“新看到的事物”。
人有一个欲,就有在屏幕上出现一个影子。屏幕有这样的特性:把停在它上面的影子“刻”在屏幕上。本来是一个光照的影像,屏幕接收后把他雕刻成立体的雕塑。人再有某个意欲,其光影就落在屏幕上,出现一张一张的影子,如幻灯片投影到屏幕上一样。这就是人的念,念念不断,一念接着一念。这些念都没有被屏幕雕刻,只从屏幕上闪过,它就不成为现实。人虽然有许多意欲,但能否成为现实,还得看屏幕是否把它“立体”起来。做梦就是屏幕上的虚幻影像呈现的结果,这不是光照意欲产生的影子,也不是屏幕上的雕刻——现实世界。
有的人是演戏的,创造历史,改造世界。他的天赋在于屏幕的雕刻能力,敢作敢为,有了某个想法,就把它变成现实。
有的人生来是看戏的,他们不是做为的,而是理解的。他的天赋在于屏幕的不雕刻能力,反映回来,就表现为照耀的能力。他的能力就体现在解释世界,解释历史。
我对上述的描述又不满意。世界的根本,人的根本,应该是最简单的,照耀成影还算简单。这儿又多了一件:屏幕的起伏。还得解释屏幕起伏的原意和机制,它是否也是个欲呢?就是说,这个模型不是第一义的,后面还有“解释”它的。
从照耀成影来说,这个世界与其他幻灯片一样都是意欲的影子。所以说,这个世界也是虚幻的。
从屏幕雕刻来说,这个世界与其他幻灯片如念头、梦境又不一样,一个是立体的,实在的,一个是平面的,一闪即过的。所以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有了某个想法,想把它变成现实,忽然又掂量一番,思前想后,最后没有实施。这样的情况不属于屏幕雕刻的问题,因为又有一欲阻挡了最初的那个。这么说,屏幕是否雕刻还得看有没有这样的意欲?再说,人的念头一个接一个,从来没有断过,屏幕怎么判断要对哪一个下雕刻刀呢?还是说,屏幕自身有起伏的能力,起伏之后又对新的影子产生“反馈”作用,互相耦合,不再是单纯的照形成影了,而是照此形成比彼影了?这样解释感觉越来越不根本了,距离核心更远了。
屏幕的常态是雕刻呢,还是不雕刻呢?如果说是雕刻,那么为什么不对所有的念头雕刻?如果说不雕刻,那么最初的那个起伏形状又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我们脑海里闪现的一念接着一念,这并不是被照耀的那个意欲,它是屏幕本身上下起伏时偶然形成的各种影像,有回顾从前场景的,有憧憬未来蓝图的,……或是说,屏幕本身有闪现图形的功能。这些图形都不是光照形成的结果,而是屏幕“自带”的。这样的念头不是思考,只是闪现。因为没有经过光的照耀。(贝克莱说:“只有少数人在思维,但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意见。”)
这个世界就是照耀的结果。我的行为是我的意欲的结果。我怎么做事既与欲有关,有与我已形成的“雕塑”有关。就是说,对于同样的欲,每个人实现它的方式都不一样。这表明,同样的形状,被光照耀在屏幕上时,由于每个人的屏幕雕塑不同,所以形成的影像也不同。
人的欲望在屏幕上有影像之前,还是在屏幕上有影像之后?如果在此之前,那么,它就是产生这个世界的模子。如果是在此之后,它就是这个世界里的高低上下。从这个意义上讲,理和欲还不是一回事。理就是介于照耀和屏幕之间的,它在世界之前。欲是屏幕上有了起伏之后的趋高避低,它是世界之内的。为什么会有“理即欲,欲即理”的看法呢?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屏幕上的影像,屏幕上究竟是怎样的影像,一是由于介于照耀和屏幕之间的那个遮挡引起,二是由于屏幕上的雕塑的形状引起的。这两个分别是理和欲。它们共同形成当下的这个世界,控制着人的行为。所以,从这个角度将,理和欲都是让这个世界“显现”的原因,故有“理即欲,欲即理”的观点。但这个观点有混淆了理和欲的区别:一个是产生世界的模子,一个是世界产生之后的形状所具有的势。比如:以高低为例来说明。理是产生高低的,欲是高低对比的。“这个可以用高低来描述”,这就是理。“这边是高,那边是低”,这就是欲。理和欲还真不可分,有一个理,就有一个欲。因为,理就是要让显示出来,显示出来就必须靠对比。
那么,是否有不含理的欲?没有。只有强弱的不同。理只提供一个“高低”的描述,但多高多低、多陡多平、多颠多滑,那都是欲了。
2010年5月18日
圣人想什么,世界就是什么。为什么凡人不行?因为凡人的屏幕上有各种起伏,即使再有什么想法,在屏幕上也不完全反映这一形状了。而圣人的屏幕上没有起伏,所有的画面都是闪过即无。所以有了新的形状,就会在屏幕上出现对应的影子。
如果圣人的屏幕上没有起伏,那么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难道他的世界不是这个实在的世界?最后不是说还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吗?这不还说明圣人的世界就是凡人的世界吗?
从古到今,所有人都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说明这个是在世界是客观的了?因为这样看最方便,这样描述这个世界最方便。生就了这样的感觉器官,就一定用这样的方式描述最合适。如果人生来就有超声波耳朵、电磁波眼睛,那么人看到的世界就会使另外的形式。(人没有这样的感觉器官,是怎样知道超声波和电磁波的呢?)
2010年5月19日
关于理和欲,以高低为例说明:理是产生高低的,欲是高低对比的。“这个可以用高低来描述。”这就是理。“这边是高,那边是低。”这就是欲。那么把山看成山,把水看成水,哪是理,哪是欲呢?“这是山,那是水。”这也是欲。因为有了分别。但我们普通所说的欲,不是指有分别,而是指有取舍。“我喜欢山,不喜欢水。”这就是欲。
那么,把山看成山,把水看成水,是不是一种取舍呢?因为你也可以把它们看成别的。
叔本华说,欲求和行为在现实中是一事。即欲求就是行为,行为就是欲求。这就是说,欲在屏幕上,欲起于屏幕的地形。欲不是介于照耀和屏幕间的那个遮挡。但屏幕上的地形首先来自于那个遮挡物的影子,但由此影子产生多大的欲,则取决于屏幕自身的起伏能力了。我有一个欲1,却又不敢去做,这个不敢也是个取舍,是欲2。那么是哪个欲在起作用?哪个欲在行为着?是欲2在行为。那么欲1呢?它来自于哪儿?它怎么没进入行为?它来自局部小地形吗?如果它和梦想一样,它就是幻灯打上的一张光影,不是真实的地形。那么,一个人有梦想,最后努力去实现了。这是把平面图生成了地形吗?平面图如何起伏成了实际地形的呢?实际的地形也是虚幻的,它和平面图一样。三维地形就是二维平面。欲1是一个平面图,它表征的高低起伏与当时屏幕的三维地形不相匹配,有冲突出,综合效果就是没有把欲1的平面图生成三维地形。如果有一个欲,与屏幕上的三维地形相协调,那就很容易成为现实了,甚至没有感觉到,就成为现实了。实际上,人的许多行为都是由屏幕的地形自己生成的,这样的行为与屏幕完全一致。因此,人会不知有此行为。这就是习气。但是人总是有与地形不同的欲,欲与地形不协调,这就是人痛苦的根源。
我们平常所做的事,大都是屏幕地形自己行动的。而屏幕本身虽具有地形,能产生行动,但它对这样的行动并不能觉,因为它本身于此动是一致的。屏幕只能觉与它本身不同的影像。当人们有意做一件事事时,就是屏幕上的影子在起作用,因为这些都是能觉得到的。那么这个影子来自何处呢?它来自照耀吗?如果不是来自照耀,它从何而生呢?我们学习的理论知识都是这样的影子。它是附着在屏幕三维地形之上的一层松土吗?它肯定不是来自于照耀。它也是一个三维地形,只是它是不实的,能被风吹刮走的。按照这个地形也能产生一些行动,但容易陷入泥泞。如果有一天,忽觉豁然开朗:原来以前所学的理论是这样一回事!那就是有了照耀的光临。不实的浮土将在光的照耀下坚固起来。
豁然开朗的时候,是将浮土变坚固了?还是应该将原来三维地形变平?因为这是应该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应该是解构,把一切都打碎。
欲使能觉得到的。说明欲不是屏幕上的地形自动生成的。屏幕的地形是不能觉的,不是屏幕本身的。把山看成山,把水看成水,才是屏幕本身的。
屏幕上有了一定的地形后,再顺着地形地势建造起一些建筑,就是各个学科的构架。对于创造这个构架的人来说,它来自照耀。对于学习的人来说,它不是来自照耀,来自地形之间的各种搭建。地形崎岖不平,各点与各点之间都可联系起来,各路与各路之间都可以穿起来。这个连接就是“私自搭建”的。它也很牢固,但不一定能能指导实际。这个搭建的构造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抽象的空中楼阁。它经不起照耀,只要照耀一出现,它就要瓦解。但照耀何曾消失过?人为什么迷失于现实,迷失于抽象。是因为把目光聚于外外物之上了。(背景何曾消失过,但谁也看不到背景,只有显景。)
凡经照耀的,都是在这个世界之前的。在这个世界之后的,都是未经照耀的。
那么,欲从哪儿来?来自照耀?还是来自搭建?欲是世界之前的?还是世界之后的?欲来自于能觉。欲是屏幕的张力吗?欲是一个洞,人又填平它的需要。屏幕有拉平的趋势,就像表面张力。但是那个洞是怎么产生的呢?填平一个洞,还有新的洞。难道屏幕本身是一张有弹性的表面,此伸彼缩,这儿平了,那儿凹了,这个起了,那个又陷了。弹性大的,欲望强;弹性小的,欲望弱。也许这都可以练就:在小时候培养成弹性大的,还是弹性小的。弹性大的,力量强,但不敏锐;弹性小的,力量小,但敏感性强。
从照耀而来的“理”,与现实中提升的“理”,看上去好像都是飘在空中的。实际上一个在世界前,一个在世界后。它们都不在现实中,它们可以以同样的表达方式。
理性在哪儿哪?在世界前,还是在世界后呢?
午睡醒来,好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梦中到现实中来的,还又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来回跳跃了几次。现实是能意识到的,梦境,意识就消失了。梦境就反映无意识或潜意识的东西。意识是怎么消失的呢?意识就是一种觉,要能觉到东西,那东西必与屏幕(身体的觉)有不同,如果相同就不能觉它。身体的觉与要觉的东西相同了,意识就消失了。人在静坐时,不是要让眼睛看出“一色”来吗?盯着同一种颜色,时间久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只能看见“色与光的不同对比”。只有一种颜色,只有一,没有对比,眼睛的觉就消失了,眼睛就睡着了。身体的所有感觉都是“一”的时候,所有的动都与觉一致,那时候意识就消失了,人就睡着了。意识消失了,念头不停,一念接着一念,就成梦境了。心理健康讲座中讲到,有人会有幻视、幻听,好像看到了一种景象,但并不是现实,把梦境当现实。实际上是他不分“意识”与“意识无”的区别,他真正“摆脱了观察事物的实用主义方式”,成了纯粹的“印象派”。人们都说,艺术家就是疯子。一点儿都不假。
人自然入睡时意识消失。如果因为受伤、疾病失去意识是全身是“一”了吗?不如:被打晕了。这是觉与被觉合一了吗?这时候,没有觉了,不能觉了。而不是觉与被觉相同的那种“不觉”。是病,是伤害造成不能觉,没有觉,想觉也觉不了。
2010年5月20日
人生就是蘸满了墨的笔,在经过的地方留下印迹。
是人生似写字,还是写字似人生呢?
书法代表中国文化的最高形式。软笔书法真是把中国传统文化的神韵给体现到极致了。
人生只是经过,留下什么样的痕迹,是自然而然的表现。写字也是这样,是笔从纸上走过,在纸上留下的墨迹。是手在纸上走过,是人在纸上走过,是心在纸上走过,……
也不是人生似写字,也不是写字似人生。写字时,写字就是人生,人生就是写字。行走时,行走就是人生,人生就是行走。
2010年5月22日
看电影,看电视剧,被其中的情节吸引着,一直要看到结束才肯罢休。我如果不“陷”入其中,便会说,何必执着于虚构的情境之中,有什么意思,那都是虚幻。其实,从照耀来看人生,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虚幻呢?何必执着于它呢?
2010年5月24日
书法,就是要把内在的自由与外在的约束统一于笔墨之下。字是有形的,有序的,横平竖直的,有规矩制约的。写字的“意”是无形的,无拘束的,光滑的,圆润的。书法就是要把圆的意体现在方的形中,把无限体现在有限中,把连续体现在间断中,把光滑体现在棱角中。
人生也是这样的“体现”:把精神体现于肉体,把无限体现于有限,把连续体现于间断,把光滑体现于棱角。
这好像与“外圆内方”有矛盾了?这儿说把内在的圆润光滑体现在外在的棱角阶梯中。难道最内的“理”也是方的?有形的?最外的“现”也是方的?连接内外的是圆?
外圆内方的方,是指此人的格,内部形状,精神形状。既然成了“格”,就不是第一义的,是被照耀而成的影。
2010年5月25日
勿忘勿助。好像“稳坐钓鱼台”了,又跟着一个一个的念头追随下去了,才知又随念头而动了。就像从中心往外一圈一圈地扩散各种色彩的波纹一样。任其往外扩散就是,不必追随任一。
2010年5月26日
我没有“觉”时,我处于什么状态?这时是在杂乱中,追随外物去了。心中一“定”,回到觉。这一“定”是什么动作?怎么就由不觉变成觉了呢?
追随外物时,是以自己的背景去显出外界的影像来,背景是隐的。兴中一“定”,是要把那个背景显出来,让它由隐变显。这其中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看的方式由“以阴观阳”变成了“以阳观阴”了。更高的观法是“合阴阳”,没有背景前景,没有阴与阳,都是一个整体。那就是“道”,“一阴一阳之谓道”。
2010年5月28日
人的活动范围决定了他对外在世界的认识程度。古代的人活动范围小,感觉不到地球的曲率,就认为大地是平的。以他的力量,还撼动不了“平地”的模型。随着活动范围的增加(表示人的力量的增强),逐渐发现地球是圆的,打破了原来“平地”的模型。当人们所认识的速度远远小于光速时,人们的活动范围还限制在低速世界中,其能力还不足以撼动空间和时间的永恒性。当人类认识到光速世界时,原来固定不变的空间和时间也开始松动了,空间变成弯曲的了,时间变成可变的了。现在,对人类来说,光速是不可撼动的,表明了人类的力量还达不到让它松动的程度。如果人类更强,活动范围更大,撼动它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2010年6月1日
向外的力量与向内的力量不平衡。我们一般都追求外在的影像,而不知这影像的实物与成影的光在何处。向内寻求那个所谓的照耀,还常常被向外看景象的力量所牵制,一不小心,就又进入那个向外看的状态中了。这其间,向内的力量与向外的力量在经历着一个角逐,被它拉回去,又要向内求,又被它拉回去,又要向内求,……渐渐地,两个力量趋于平衡;再渐渐地,向内的力量开始占优。这个培养向内的力量的过程,就是养心。
向外的力量是什么?是习惯?是欲望?是意?其实,向外是意的方向,不需要力量,意的认识就是“看见外界”。向内,却要有一个超拔的力量,要把意从外在世界挣脱出来。这个超拔的力量来自哪里呢?这个力量一定会出现吗?大家都在向外看影像,是什么让那个跳出来,说:“要向里看”?
2010年6月3日
我在这儿写着字,需要时刻提醒手、胳膊、肩膀,不要用力,不要阻碍那个自然流经肩膀、胳膊、手到笔尖的流动。每写完一个字就发现身体又紧了,僵硬了,一定阻碍了流动,甚至闭塞了流通。每写一笔都会变成紧张、僵硬的状态。真是时时提醒时时忘呀?这是“流动”在与“紧张”处于较量中。那个“紧张”,就是太极拳中所说的浊劲吧?要把它去掉。浊劲占据着上风,就要小心翼翼地养着那个微弱的、处于下风的“流动”。直到二者势均力敌,而后“流动”又超越了浊劲,成为主要的内容。流动完全占优了,它就自内向外释放一种生命的光芒和力量,有“要形于外”的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也挡不住。这时候,身体就是蘸满了墨的笔,任由那力量支配就行,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对“生命流动”的阻碍和歪曲。释放于笔墨就是书法,释放于色彩就是丹青,释放于文字就是诗歌,释放于歌喉就是音乐,释放于身体就是舞蹈,释放于理性就是科学,……
没有生命光芒的外现,一个人的生命就是僵硬的、紧张的,是了无生趣的。这样的生命只是“被社会所异化的自己”(冯骥才语)。这样的人生是僵化的,他的生命早就停止了,他的生命只存在于小时候“创造”自我的那个阶段。一旦形成,生命便停止了,剩下的人生就是“形成的自己”的活动了。生命被这个“已形成的自己”所接管了。要从这个“自己”中寻找到真正的生命,就要让这个“自己”死亡。“自己”死了,生命活了。
2010年6月7日
自由是什么?自由是想打牌时就打牌,想睡觉时就睡觉吗?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是想干什么时不能干什么才是自由?
我觉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只是自由的假象。看上去是自由的,实质上是无序的。真正的自由是约束。什么样的人是自由的呢?就是能自由地被约束的人。真正的自由就是自由地选择约束,就是自由地被约束着,就是被自己约束着。
为什么被约束着还是自由呢?因为是被自己约束着。作为被约束的自己,是不自由。对于约束自己的自己,是自由。
如果看到一个人,整天单调地生活,没有一点花样,没有一点变化。我们会觉得他很古板,很机械,很“不自由”。但实际上,他可能比我们谁都自由。
如果看到一个人,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点约束,没有一点限制。我们会觉得他很潇洒,很随性,很自由。实际上,他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做什么呢,还是自己被其他所支配着做什么。这个假象的自由是“有被支配的自由”。
当然,从外在表现来判断是否自由,都是不准确的。究竟自由不自由,只有内心最清楚。单调古板的生活也可能是自由的(当然也可以是不自由的),随行而为的生活也可能是不自由的(当然也可以是自由的)。
2010年6月8日
从单调的海上生活回到了尘世间,一切又进入喧嚣之中。生命又被规矩所掩盖,生活又进入了复杂的状态。这个复杂,只是表面的假象,它从来不能改变真正的生命——简。
还是坐在这张桌子旁,还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左边还是茶杯,头上还是嘶嘶作响空调管道,还是用这支笔写着,还是写在这个本子上,……这一切,与几天前的场景一模一样。但是,这一切,又与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股票、新闻、NBA、PPT、……转瞬之间,从四面八方充塞而来。空的变成实的,简的变成繁的,流动的变成凝固的,……脑子开始思考了,心中开始有像了。
脑子动,灵性无。
作者惠赐儒家中国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