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名士为表，儒士为里——痛悼余敦康先生

名士为表，儒士为里

——痛悼余敦康先生

作者按：下面是我聆听余先生一段谈话的追记，发在这里，以悼念先生。

2010年12月13日上午，参加中国人民大学姜日天老师博士生的论文答辩会（学生张耀天，论文《周易历史哲学研究》。答辩会成员：余敦康、姜日天、杨庆中、李景林和电影学院叶老师）。中午席间，余敦康先生用“提得起，放得下，看得开”三句话来概括儒释道精神，亦庄亦谐，颇耐人回味。他说：

儒家是提得起，道家是放得下，佛家是看得开。搞中国学术的人，应有这三种精神。当年毛泽东对红卫兵说，要知道什么是帝王将相，你们去找翦伯赞；要知道什么是唯心主义，你们去找冯友兰。翦伯赞听到这个话，觉得自己过不了关了，夫妻双双自杀。冯友兰听了哈哈一笑，说我自由了。翦伯赞自许是马克思主义史学家，没有儒释道的精神。冯先生搞中国哲学，能提得起，放得下，就能过得了关。又讲到社科院开会，上面讲批胡适，下面侯外庐先生就站不起来，中风了。这也是搞马克思主义的人一根筋，做不到放得下的结果。

余敦康先生还讲：

你们南阳最早出名的人是谁？是范蠡，做了西施老公的那个人。范蠡有一句高明的话：“吾犹禽兽也”（《国语·越语下》）。禽兽不是骂人，禽兽就是真人，真自由。你（开李景林玩笑）就是禽兽之乡来的人。范蠡是道家的始祖。孔子是道德的典范，老子是智慧的典范。我（余）崇尚智慧的人生，是死不悔改的乐天派。苏东坡就是死不悔改的乐天派。他一生倒了不少霉，但还做出东坡肉，来享受人生。

又讲到：

中国人重视家庭。邓小平就很重视家庭，他在江西时通过汪东兴给毛主席写信，说永不翻案，同时又请求多给一点钱照顾邓朴方和其他孩子，还有他的后母，他当亲母亲一样侍奉。中国改革开放成功，不是源于什么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而是安徽农村一个生产队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回归到家庭就对了。

其实，我（李）认为余敦康先生是名士为表，儒士为里。喝酒开始时，他谈笑风生，指挥倜傥；酒酣脑热时，必又是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溢于言表。

我曾以此品题质诸余先生，他答言景林知我。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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