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与主权谁高重要吗？

作者：曹豫生

来源：作者赐稿《儒家邮报》

时间：西历2011年4月3日

    自从欧美联合行动空袭利比亚后，中国的网络就热闹开了，大家就两个问题开始争论了，其一是人权高于主权还是主权高于人权；其二是欧美空袭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价值观还是因为利益。这些争论以第一个争论为主，我这里就这两个问题说点看法。

　　首先关于人权和主权谁高的问题，我以为争论基本上没什么现实意义。这种争论类似于中国魏晋时期流行的清谈，当时也是清谈出众多的“名士”，但是这类清谈对于国家和社会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说两权谁高的争论意义不大呢？第一，这种争论永远也没有结果，永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永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二是有了结果又如何？即便中国的这场网络辩论中主张主权高于人权的人大获全胜，我还是相信，丝毫不影响下一个伊拉克，下一个南斯拉夫，下一个格鲁吉亚，下一个利比亚会出现。如果主张人权高于主权的人大获全胜，欧美打击时还是只会选择那些弱不禁风，只能等着挨打，基本上无任何反击能力的国家，稍微有点反击能力的国家，人权就是被欧美说的再糟糕，欧美政府也不会动手。

　　在第二次海湾战争前曾经上演了一幕滑稽戏。当时美国指责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萨达姆顿足捶胸，拍胸脯保证自己绝无这种武器，打开大门让联合国核查，可是美国一口咬定就是有，查不到是萨达姆太狡猾，如果伊拉克在某时间前不主动交出，就揍死你。结果美军后来就开进了伊拉克。可是与此同时，东亚的朝鲜却到处宣示自己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把联合国原子能机构的人赶出了朝鲜，你们查个屁呀，滚！美国却忍了，难道朝鲜的人权比伊拉克好吗？难道朝鲜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比伊拉克少吗？当然不是。所以说，中国的这场辩论中人权派就算完全占据了上风，可欧美是完全靠不住的。

　　欧美的外交和动武当然是要考虑各种因素，决策过程也是复杂的，现在我们很多网友的一个问题把欧美决策的考虑因素单一化了，比如就是为了价值观或者就是为了利益，这就有点思维简单了。以前，我们的不少精英曾经批判像伊朗或者古巴这样的国家，搞什么“输出革命”，实际上就是意识形态输出。其实，欧美要在全世界推行自己的体制，和“输出革命”本就是一回事。欧美要“输出革命”，在对外事务中，价值观当然是要考虑的因素，所以一些中国自由派声称欧美对外干预动武有价值观的考虑，这其实是没错的，关键在于价值观因素在欧美对外考量中到底有多大的地位和影响？从这些年国际上发生的事实看，价值观因素的比重不大。当价值观和自身利益一致时，欧美就表现的特别积极，比如伊朗一有人上街游行，欧美就立刻表示支持。当价值观和利益有冲突时，大部分情况下，价值观都让位于利益，比如美国有不少独裁者朋友，即所谓“我们的混蛋”，这时候，价值观完全让位于利益。很多美国人对此也是不满的，但是又舍不得自己的利益。在美国经常被谈论的“能源独立”，支持者的一个理由就是可以离开像沙特那样的独裁者的束缚。

　　要找到美国因为利益牺牲价值观的例子很容易，比比皆是。可是要找到这几十年来美国因为价值观高尚一把的例子就难了，我想了半天，只想起了一个例子，那就是老布什在临下台之前，做出的出兵索马里的决定，美国这次确实是为了人权。但后来在摩加迪沙的一场战斗中，美军有十几人阵亡，我对这场战斗了解不多，信息几乎完全来自美国电影《黑鹰坠落》，这部片子拍的好，既拍出了美军的失败，又拍出了美军的牛B。这场战斗后，美国的实用主义立刻占了上风，美军很快就撤出了索马里，那个烂摊子还是烂摊子。在当下，美国为什么对伊朗和朝鲜动手如此的犹豫呢？主要在于这两个国家都不仅是被动挨打的，都有些反击能力的，虽然它们的反击能力并不强，但足以使美国思前想后了。

　　综上所述，我们这里关于人权和主权谁高，以及西方价值观和利益的争论，对现实世界几乎没什么影响力，争论有无结果都无所谓，因此我觉得这场争论意义不大。

　　中国的自由派主张人权高于主权，同时认为欧美的军事行动主要起作用的是价值观因素。后一点我前面已经说了，有价值观的因素，但不大，现实中利益的考量是最重要的。这其实很普通，就像我们自己的社会，很多人都有价值观，但是当价值观和利益冲突时，大部分人会屈从于利益。因此欧美的行为很好理解，我们没必要把欧美整的跟个道德圣人似的，再说他们其实本身也不是很高尚，嘴皮子上的高尚而已。

　　再说前一点，中国自由派主张人权高于主权是有原因的。自由派们希望中国实行西式民主，但却不知道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方面他们对于官方的主动转变不报希望，一方面对于自己去“抛头颅，洒热血”又没有勇气和胆识。因此，他们主要寄希望于两点，一个是催促民众起来使中国转变，自己跟在后面摘桃子。所以我从网上的博客，论坛和微博上，可以看到大量的羡慕当下阿拉伯的民众上街推翻政府的内容，同时又抱怨中国民众的平静，我记得在新浪微博上有的说中国是“臣民社会”的，老百姓听话。有的说中国老百姓是“圈养”的，听政府的云云。可是，抱怨老百姓不动的精英们自己还不是一样，在网上气势惊人，到网下也是不动窝，那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老百姓呢？鼓动别人去做的事至少自己也要努力去做。北京前一段发生的事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网上约好了上街，结果到时候去的据说不到两位数，而且风头让洪大使和一位BBC记者抢去了，完全的喧宾夺主了。共产党当年搞革命，可是身先士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今天的自由派苦都受不了，搞不了革命的，而且他们自己还从理论上“告别革命”了，这就为自己不动窝找到了理由，却同时又希望老百姓革命实现自己的目标。拜托，老百姓就不能学你们“告别革命”吗？中国虽然群体性事件非常多，但却没有革命的迹象，这让自由派们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做自己最专长的，挑动加深社会矛盾以及咒骂中国民众，现在一些自由派开始为造谣正名了，把造谣说成是言论自由，其实不就是想用谣言使民众按他们的意思行动吗。曾几何时，自由派一副对“真相”热烈追逐的样子，现在却为自己造谣做舆论准备了，真是不惜自扇耳光了，自毁形象，堕落成啥啦！一方面要“还原”真相，一方面又准备造谣，我想大家对此自有公评。

　　我上面说了，自由派还有一个实现理想的希望，那就是希望欧美武力干涉中国的人权，用西方的武力帮助自己实现目标。这就是他们从潜意识里维护“人权高于主权”的原因，也是这些年自由派打着“还原”历史真相的旗号，美化百十年来西方对中国的侵略，替汉奸们翻案的原因。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一点希望理论上存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出现。原因就是我上面说的，西方的现实考量往往会压倒价值观因素。对于伊朗和朝鲜都不敢动手，眼睁睁的看着朝鲜试爆了核武器，朝鲜的军事实力和综合国力比中国可差远了，美国不可能轻易对中国动武，尤其是把士兵派上中国大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抗美援朝之后，可能已经没有哪一个国家还想去占领北京了。欧美对中国自由派的帮助恐怕主要是钞票和舆论，而不是大兵。所以对于中国而言，人权高于主权，只能让自由派有一种幻想中的希望。陈毅曾经说等着帝国主义打过来等的头发都白了，我估计现在盼着美国打过来的一些自由派也会等的头发都白了。

　　我们不妨想想历史，毛泽东时代怎么样，我不清楚，我这里就采纳自由派对当时的描述，那时近似人间地狱，老毛是比希特勒和斯大林还坏的人，当时中国的人权根本就无从谈起。美国却没有因为中国人民的人权被无情的践踏而派兵解放中国人民，反而搞什么“乒乓外交”，和中国大独裁者眉来眼去，后来美国总统亲自跑到北京，和毛泽东商谈，是中国人权如无物。显然，美国的国家利益要比中国的人权重要不知多少倍？自由派们，你们说是不是？和自由派描述的毛时代相比，现在的人权不知好多少，而且经济上和美国犬牙交错，从某种程度上说，美国甚至还希望中国帮助自己度过危机呢。他会来帮助自由派实现理想吗？我看是没戏。中国自由派基本上是有想法，没办法。

　　所以，自由派们在主权和人权问题上把对手都打败，那又如何呢？人权与主权谁高，也许从学术上可以是一个好题目，但现在中国的网上争论，的确意义不大。

      作者惠赐儒家中国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