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萧钦言之人物原型的下场

作者：吴钩

来源：作者赐稿

          原载于 选自吴钩《宋仁宗：共治时代》第三章

时间：孔子二五七二年岁次壬寅五月十六日戊戌

          耶稣2022年6月14日

我们之前“考证”过，《梦华录》剧中的奸臣萧钦言、朱佩若，其人物原型应该就是宋真宗天禧朝的权相王钦若，理由有四：1）时代相同，都是活动于天禧朝；2）萧钦言、朱佩若名字中含有“钦若”二字；3）身份相同，北宋历史上，王钦若正是所谓的“后党”领袖；4）真宗朝有所谓的“五鬼”，王钦若名列其中，剧中也称萧钦言、朱佩若等人为“五鬼之辈”。

不知《梦华录》会怎么安排萧钦言的命运与结局。我们不妨来看看作为萧钦言人物原型的王钦若下场如何。

宋仁宗天圣元年九月，知江宁府王钦若拜为首相。这是王钦若第二次拜相。

王钦若，宋真宗时曾任参知政事、同平章事，因与寇准不睦而下野。史家对他有盖棺论定：“钦若状貌短小，项有附疣，时人目为‘瘿相’。然智数过人，每朝廷有所兴造，委曲迁就，以中帝意。又性倾巧，敢为矫诞。”他执政期间，陷害过多名同僚，与丁谓同列真宗朝“五鬼”之榜。宋仁宗成年后，与辅臣说：“钦若久在政府，观其所为，真奸邪也。”天圣元年王钦若还朝拜相，当然不是仁宗皇帝的意思，而是出自刘太后之意：“太后有复相王钦若意。……口宣召之，辅臣皆不与闻。”

不过平心而论，王钦若在第二次担任宰相的任期内，还是做了一些善事的，比如说服刘太后蠲免了京东路、京西路治河物料的征发；建议仁宗皇帝宽容官员“趁衙谢弗及，或坠笏失仪”之类的“私罪”；又告诫仁宗要重视地方的司法：“狱事至重，诸路使者职在按察，其稽违者自当劾奏。”

但由于王钦若之前的行径为人不齿，虽然现在受太后青睐，再度拜相，同僚却颇是瞧他不起，他“亦不复能大用事如真宗时矣”，提出的意见每每受到同列驳议，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忍不住发牢骚：“王子明（指真宗朝贤相王旦）在政府日，不尔也。”参知政事鲁宗道毫不客气地反驳他：“王文正（王旦）先朝重德，固非他人可企。公既执政平允，宗道安敢不服。”言外之意，是说你王钦若执政不公，有什么资格与王旦相提并论？监察御史鞠咏也看不惯王钦若“阿倚”，“数睥睨其短”，多次揭他的短处。

王钦若当了两年首相，死于任上。从某个角度来讲，王钦若可以说是被鲁宗道气死的。事情还得从一个叫吴植的小官说起。早年吴植在新繁县（今四川成都西北部）当县尉，获王钦若赏识，提拔为邵武军（今福建邵武）知军，后来吴植生病，未能赴任，便派人给殿中丞余谔送了二十两黄金，托他找个机会送给王钦若，请重新安排个美差。余谔尚未将黄金送出，吴植不放心，又遣家仆到王钦若府第问讯。谁知那家仆是个蠢物，在首相府大声嚷嚷：“余谔可将二十两黄金送来了？”

王钦若自知事不可掩，干脆将那家仆“捕送开封府，既又请付御史台”，吴植行贿遂东窗事发，结果，吴植被除名，余谔被停职。王钦若受其牵连，本应追究“缪举之罪”，不过刘太后不想处分她选中的首相，下诏“抚慰钦若”。

王钦若虽然得到太后同情，在同僚面前，却已颜面扫地。次日早朝，百官在待漏院（待漏院为百官晨集，准备早朝之所）集候时，鲁宗道狠狠盯着王钦若，一言不发，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及至天明，王钦若欲上马入朝，忽然窜出一只老鼠，鲁宗道指着老鼠，大喝一声：“汝犹敢出头！”指桑骂槐，王钦若焉听不出来？心里又怒又羞。时为天圣三年（1025）七月。

自此之后，王钦若一蹶不振，悒悒不乐，十一月便病逝了，身后倒是极尽哀荣，“皇太后临奠出涕。赠太师、中书令，谥文穆，遣官护葬事”。宋人说，“国朝以来，宰相恤恩，未有钦若比者”。但从更长的时段看，王钦若留在历史上的却是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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