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章:是谁捧出活圣人
作者:巩宝平(曲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
来源:《儒家故事》
纵观陈献章一生,科考失意、仕途不畅,偶有名声,也是昙花一现。他长期执守、后得弘扬的是其在乡间的授学。自得之学的宣扬光大、江门学派的创立、醇儒之称、亲受御召乃至被人称作圣人复出,都与他在乡授学、高徒林立有关。从另一个维度上看,陈献章的平凡生命显得别样精彩,可谓天酬勤善。
陈献章早在前两次科考失败后,就开始设帐授徒。以后,修成自得之学,更是诲人不倦。晚年,他迎纳四方学者,应接不暇,出现“往来东西两藩部使以及藩王岛夷宣慰,无不致礼于先生之庐”的盛况。试想当时小小的白沙村是何等热闹,学术氛围何其浓厚。对这些宾客学者,陈献章有求必应,“至于浮屠羽士、商农仆贱来谒者,先生悉倾意接之,有叩无不告”,并尽其财力专建书院、宿舍,供给学习与食宿场所,至其家产渐少至囊罄而不悔。从早到晚,他和门人宾友讲学论道,阔谈天下古今事,或至深更半夜,仍亹亹不已。这种勤于治教、醉心学术的精神感染了很多人,使求学者受益,被化者甚众。
一分辛劳,一分收获。教学勤苦,终换得桃李芬芳。数年之后,从陈献章门下弟子中走出不少科考状元、内阁学士、一朝重臣,如张诩、林光、张瑛、姜麟、林廷、黄泽、李翰、李承箕、林缉熙、张廷实、贺钦、陈茂烈、容一之、罗服周、潘汉、叶宏、谢佑、林廷瓛、伦文叙、湛若水(曾身兼礼、吏、兵三部尚书职务)等。特别是晚期入陈门的湛若水,学成之后,身为朝廷或地方高官大吏,对于陈献章的学问倍加敬重。在晚年,他每至一处就建祠祭师,兴修书院,守传师自得之学,讲授心学。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门学派之建立,陈献章发其嚆矢,而众弟子发扬光大,皆有其功。
因为德学博大,高徒迭出,陈献章的名声又渐高涨,被时人目为“醇儒”。1482年,他赴京应考,途经广州时,全城人们慕名而来,由城南至藩台,观者数千万人,有数百名画家还专门为他图画其貌,可谓哲夫倾城。入京之后,每天造访他的公卿大夫,下不百名,人们说陈献章是复出的圣人。当初老同学邢让称其为真儒就令京师震动,现在是醇儒直至圣人,名声之广大,登峰造极,在当时鲜有其比。
当然陈献章能得幸名,表面看来是高徒和学人的推崇,实际背后的坚实基础和根本是其高深日精的自得之学,只有真学问方可教出高徒、博得大名。事实上,人到晚年,学问更精,感召力更大。如1475年,陈献章的《复张东白内翰》一文面世,标志着其思想“已进入成熟阶段,完整的思想体系也已完成”。此文主体内容围绕义理之原展开探讨,直陈其学主旨。和数年前他所和的五言古诗一样,也是针对当时学者“各标榜门墙,不求自得,诵说虽多,影响而已,无可告语者”的现实而发。其中所言达至义理大原之法,就是顿悟修心、深造自得,亦即他在此前作《李文溪文集序》中讲的“士从事于学,功深力到,华落实存,乃浩然自得,自不知天地之为大,死生之为变”。
陈献章从心学自得的立场出发,主张学者要摆脱各种名利诱惑,看透生死,保持特有的定性和独立,通过自己切身的体悟和思考,实现精神自由、思想独立,成为“道”的主宰,如此方为自家体贴出来的真东西。继而,他以自己的真才实学,教育他人,同时反哺其学,实现教学相长,并收获令誉。古人常视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为君子之乐,或者就是指此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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