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善蒙 著《〈传习录〉释读》出版暨跋

书名：〈传习录〉释读》

作者：何善蒙

出版社：孔学堂书局

【内容简介】

《〈传习录〉释读》系《阳明文库》的一种。本书是对《传习录》的释读，共分为十讲，主要内容包括:朱子理学的问题与阳明心学的兴起、《朱子晚年定论》、心即是理、心外无物、致良知教、知行合一、本体工夫论、活泼泼的生活世界、万物一体论、四句教。结合学界的热点、动态，汲取最新的研究成果，强调阳明学的重要价值在于现实生活世界重新建构的意义，即怎样使儒家的道德原则能够真正有效地落实在现实的经验生活之中的问题。

【作者简介】

何善蒙：浙江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所长。目前主要从事中国哲学史、中国民间宗教的教学与研究工作。

【跋】

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这就是著名的“岩中花树”，在阳明先生的思想中，至为重要。而自二十年前开始接触阳明先生的时候，我就为这段话所感动，当然，是不是由此而进入了阳明心学之门，我就不敢妄言了。或者，直到今天我依旧还是在心学的门外徘徊着也不一定。但是，这并不那么重要。至少从这里出发，我开始对中国的思想传统逐渐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接受方式。如果说，在阳明先生这里，关心的不是所谓事物的客观存在，那么他关心的是什么？阳明先生通过心外无物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其实在这里，中西传统的差别就很清楚地表达了出来。就中国思想传统来说，我们更多关注的是事物的存在对于人而言所具有的意义，而不是事物本身是否是一种客观存在。纯粹客观的存在，并无太多的意味，一如花自飘零水自流，或者如同冒名仓央嘉措的那句广为流传的诗句所言，“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如是之花树在岩中自开自落，对于我来说，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而中国思想（尤其是心学传统）则是要确立这种自然的存在物对于人而言所具有的特殊的意义，当人来看花的时候，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并不是说，当我们看花的时候，花发生了物质性的改变，而只是说，我们赋予了花以存在的意义，在“看”之中，花的存在具有了意义，因为它进入了人的世界。人心所具有的强大的赋义功能，我们所存在的世界的意义，对于我们来说是由我们的心来确立的，或者经由我们的心才得以显现的。当然，我们不在的时候，世界毫无疑问依然存在，只是，“我们的”世界不存在而已。

由此，我一直把心学传统视为中国思想最为重要的传统，或者说真正具有中国思想特质的传统。在我看来，这个转变在轴心时期的中国就已经确立。轴心时期中国思想的最大突破，可以用两个转向来描述，一个是由天转向道，一个转向是由道转向心。经由这两个转向，外在的、具有人格神意义的那种天的观念被既极具哲学意蕴又生动真实的道的观念取代，而道最终落实到人心之中，由此，一种以内向反省、追求意义和境界为主导的思想传统才得以可能。而从孟子开始，经由陆九渊到阳明先生这里，这种心学传统，得到了极为有效的承续，这个单就精神气象来说，就可以很好地展现出来，从孟子的“浩然正气”“舍我其谁”到陆九渊的“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再到阳明的“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是——浩然正气，一心贯之。以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阳明先生在他那个时代，能够成为圣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阳明先生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中，几乎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都是被固定化的，而被固定化就意味着很难实现超越，而阳明先生恰恰实现了，其中缘由究竟在哪里？其实，这就是心所带来的意义，在心灵转化、突破的意义上，阳明先生在一个几乎不可能产生圣人的时代里而成为圣人。由此，心体的光明带给人的是无限超越的现实可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际上就是心体的差距，用孟子的话来说，就是心是不是被放掉的差别。所以，俗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其道理也是在于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一直说，人总是在不断地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而其中的关键就是人心的赋义，而赋义能力，就是对于被放掉的心的重新发现。

每次读阳明先生作品时，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说可能我是从阳明先生这里进入了中国传统思想，由此对阳明先生的作品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而更多的是说，每一次读的时候，我都觉得就自己而言，是对中国传统思想理解的重新开始，常读常新的感觉，实在奇妙。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喜欢读读阳明先生的文字，即便不写一字。其实，在我将近二十年前第一次读阳明先生的文字，然后撰写的一篇小文讨论“心外无物”的问题，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我写的关于阳明先生的唯一一篇文字，当然，这不影响我对于阳明先生的理解，也不妨碍我继续默默阅读阳明先生的文字。有的时候仅仅读读就好，并不一定非要有什么样的结果。

而这本小册子，其实叫什么真的不重要，以佛理言之，均是假名。所说的，无非是我对阳明先生的一些粗浅理解而已。世间诸事，大抵无出因缘二字，这本小册子也是如此。因暑假期间，在贵阳孔学堂讲了十讲《传习录》，于是，慢慢地也就有了这个稿子。此事之促成，当感谢孔学堂的周兄之江先生，因为和贵阳孔学堂的缘分，也是一直和之江兄联系在一起，从最早的孔学堂和浙江大学合作的磋商开始，到正式合作，直到今天，一直是之江兄在其中斡旋、玉成。当然，拙著能够成书出版，孔学堂书局诸位编辑，没有你们的信任和辛勤付出，这个小册子也不会如此顺利面世。当然，还应该感谢很多孔学堂的朋友们，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才有了我的小册子。一切都是因为恰好如此，恰好因为你们的支持，因为你们的付出。所以，对于孔学堂的所有，我都表示由衷的谢意。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我在中国传统思想研究的道路上，一路走来，离不开诸多师友的帮助和鼓励，徐洪兴老师、董平老师对我的成长帮助尤多，心中甚是感念！

应该感谢孔学堂的胜意，将我的小册子重新收入阳明文库再次出版，这当然不是说我的小册子有多么重要的学术意义和价值，从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应当归功于阳明，我一直都觉得，阳明的心学对于今日生活中的我们，有着不可忽略的积极意义！

《法华经》言：“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现于世间”，我想，阳明及其心学也是“以一大事因缘现于世间”，这“大事因缘”就是唤起我们内心的那个自我，收拾精神，自作主宰。这一点对于我们在凡尘俗世中生活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我想，若是我的小册子能够对此略有助益的话，那也将是一种极大的快乐！

何善蒙

【目录】

序 /1

第一章  朱子理学的问题与阳明心学的兴起

一、“道统”说与儒学复兴运动 / 002

二、从“朱陆之辨”看朱子理学的内在张力 / 011

三、从“格竹致知”到“龙场悟道”/ 020

第二章 《朱子晚年定论》

一、《朱子晚年定论》的编定及其风波 / 032

二、朱子晚年真的改变了吗 / 035

三、在辟朱和尊朱的夹缝中 / 039

第三章  心即是理

一、心是什么 / 046

二、心是真己 / 053

三、心即是理 / 055

四、心犹镜 / 060

五、心之本体 / 065

第四章  心外无物

一、什么是物 / 070

二、格物新解 / 076

三、心外无物 / 081

第五章  致良知教

一、良知是什么 /088

二、良知有什么特点 /092

三、满街都是圣人 /097

四、致良知 /099

五、学问头脑 /102

六、良知是一把双刃剑 /103

第六章  知行合一

一、正人心，息邪说 /108

二、知行本体 /112

三、知行工夫 /116

四、良知笃行 /118

五、立言宗旨 /121

第八章  活泼泼的生活世界

一、乐是心之本体 /150

二、常快活，便是功夫 /156

三、无入而不自得 /160

四、活泼泼的生活世界 /164

第九章  万物一体论

一、万物一体的思想渊源 /170

二、良知与万物一体 /175

三、拔本塞源论 /179

四、仁者境界 /187

五、仁爱与差等之爱 /188

第十章  四句教

一、钱德洪理解中的四句教 /196

二、王畿理解中的四句教 /200

三、阳明对于钱、王的判定 /202

四、阳明晚年定论 /207

参考文献 /211

跋 /213

【《阳明文库》简介】

在中共贵州省委宣传部的指导下，在贵州省孔学堂发展基金会和贵阳孔学堂文化传播中心的支持下，孔学堂书局启动了《阳明文库》的编辑出版工作。《阳明文库》以阳明文化为核心，多角度、深层次深入挖掘阳明文化资源，高水准、全方位汇聚和推出海内外阳明学研究精品力作，打造一个具有权威性、唯一性、现象级的时代出版工程。

在“十四五”期间，孔学堂书局邀请海内外学者共同实施《阳明文库》出版工程。该出版工程计划分四个部分推出：一是出版海内外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阳明学及阳明后学的研究著作；二是出版阳明学及阳明后学古籍善本、孤本的影印本；三是出版阳明学及阳明后学优秀历史文献的点校本；四是实现阳明文化的数据化工程。

欢迎海内外学者参与《阳明文库》出版！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