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内北山四先生研究综述

作者：何俊

来源：“江南儒学”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七三年岁次癸卯三月十九日丙寅

          耶稣2023年5月8日

编者按：“作为儒学的江南，正与江南本身一样，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的”。我们以时间为维度展开，为了更好地在当下理解作为儒学的江南和江南的儒学，这就要求我们既要对她曾经的构成创化有真切的把握，更要通过这样的把握对其未来的可能流向进行前瞻。江南儒学公众号推出系列文章，对当下学界围绕江南儒学的研究动态进行整理总结。

近年来国内北山四先生研究综述

何基（1188—1269），字子恭，金华人。亲炙于朱熹高弟黄榦，居北山之阳，学者称北山先生。门人王柏（1197—1279），字会之，一字仲会，号长啸，改号鲁斋，金华人。家学源于朱、吕，而又就师于何基。何、王转承朱子之统，王柏又私淑吕祖谦。王柏门人金履祥（1232—1303），字吉父，号次农，兰溪人。从学王柏，并得何基指授。宋元易代，以遗民终，隐居讲学，许谦、柳贯诸子从学。许谦（1269—1337），字益之，号白云山人，东阳人。年三十一师履祥，为元世大儒。后世推尊何基、王柏、金履祥、许谦，称为“北山四先生”。

在中国思想史上，北山四先生上承朱子，下启明清理学及浙学一脉，有功于浙学与宋元明清儒学匪小。在治学风格上，北山四先生皆长于《四书》、贯通经史。何俊教授曾指出，北山四先生处于后朱学时期，他们的思想有向学术化转型的发展趋势（参见何俊：《南宋儒学建构》第五章第四节，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

在大陆地区的研究专著中，侯外庐、邱汉生、张岂之主编的《宋明理学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二十三章《金华朱学的主要特点和历史影响》，着重对北山学派整体特色的论述，认为北山学派有重视道统、强调理一分殊、敢于质疑的特点；蒙培元的《理学的演变：从朱熹到王夫之、戴震》（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年）有专节论许谦，侧重讨论许谦对朱子哲学的发展；徐远和的《理学与元代社会》（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五章讨论北山学派，对北山四先生的生平与思想进行了分节论述；何植靖的《许谦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附《许衡评传》后），从通俗的角度叙述了许谦的生平、思想及其影响。此外，台湾地区有程元敏的《王柏之生平与学术》（台北：学海出版社，1975年）、何淑贞的《金履祥的生平与经学》（台北：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1975年），都是侧重于对北山四先生中某一位学者的个案研究。近年来，国内先后出版了王琨的《朱学正传：北山四先生理学》（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0年），分别从道统论、天道论、心性修养论、《四书》学等几个方面探讨北山四先生的理学；高云萍的《宋元北山四先生研究》（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对北山四先生的生平与思想进行了分章论述，并且探讨了北山学派的确立过程、北山四先生的历史影响等问题。有关北山四先生的研究成果相继以著作形式出版，也推动了相关的研究继续向前发展。

2022年12月，黄灵庚、李圣华主编的《北山四先生全书》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正式发行，这也为今后的北山四先生研究提供了丰富详实的文献资料。职是之故，本文拟从“关于北山四先生的学派渊源研究”、“关于北山四先生的《四书》学研究”、“关于北山四先生的五经学研究”、“关于北山四先生的文学思想研究”四个方面入手，对近十年国内学术界关于北山四先生思想的研究状况做一简单回顾。当然，囿于笔者的学识与眼界，本文难免挂一漏万，肯祈方家恕之。

一、关于北山四先生的学派渊源研究

黄宗羲原来所作的《宋元学案》中只有“金华学案”，后来全祖望在修补时将其更名为“北山四先生学案”。由于北山四先生并非一人，而四人之间的思想存在传承关系的同时又具有一定差异性，因此关于北山学派的师承渊源及其内部比较的问题也成为了学者们关注的重点。朱军的《元代理学与社会》（四川：巴蜀书社，2022年）第二章第三节讨论北山学派，认为金履祥、许谦在绍述朱子的同时又补充了朱子解经中的一些未足之处，在思想的完整性方面比何基、王柏更有优势。连凡的《〈宋元学案〉视域下浙东朱子学的源流与评价——以金华朱学与四明朱学为中心》（《河池学院学报》，2017年第4期），认为金华地区的朱子学派从南宋至于元末经历了训诂之学、文章之学之学二变，至明初转变为禅学而金华朱学衰落。李圣华、姜泽彬的《北山四先生之学值得深入发覆》（《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年10月第5版），认为北山学派的治学方法有“汉宋互参，研经通史”的特点。魏艳枫的《试论王柏思想的入世倾向》（《思想与文化》第二十辑，2017年），认为王柏的思想与宋代中前期的朱子学有诸多不同，这是他们受浙学事功思想影响而产生的变化。顾旭明的《元末明初“婺学三家”思想特色及影响》（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二章讨论许谦的学术思想，并且对许谦的弟子群体进行了考述。金晓刚的《从“一乡之士”到“万世真儒”：“朱子世嫡”北山四先生从祀孔庙的历史考察》（《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5期），认为北山四先生在宋、元两代并未受到官方重视，至明初编纂《元史》称其为“朱子世嫡”而逐渐为人所熟知，一直到清初请祀成功才标志着北山四先生正式被官方所接受。

二、关于北山四先生的《四书》学研究

北山四先生羽翼朱子之学，可以体现在他们对《四书》的重视上。四先生中，何基有《大学发挥》、《中庸发挥》，王柏有《大学沿革论》、《中庸论》，金履祥有《大学疏义》、《论孟集注考证》，许谦有《读四书丛说》。其中以金履祥《论孟集注考证》和许谦《读四书丛说》最为有名，而学者的研究也多围绕这两部书展开。施新、何晓云的《北山四先生四书学通论》（沈阳：沈阳出版社，2017年），分别考察了何基、王柏、金履祥、许谦在《四书》学方面的成就，并且认为北山四先生的《四书》学对于朱子学从民间走向官学起到了重要作用。周春健的《元代四书学研究（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22年）第五章第二节讨论北山学派的《四书》学，认为北山学派的《四书》学体现出了他们“由传注以求经，由经以知道”、“有探讨之实者不能无所疑，有是非之见者不容无所辨”的治学特点。陈逢源的《“工夫”与“境界”：〈四书大全〉中“北山学脉”义理诠释之考察》（《孔子研究》，2016年第1期），认为北山一系的学者重视厘清文本内涵，尝试在经典诠释中揭示儒学的工夫与境界，成为《四书大全》编纂的重要素材。余柯嘉的硕士学位论文《北山四先生“格致诚正”思想研究——以〈大学〉诠释为中心》（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认为北山四先生的解经方法体现出他们“文字与义理并重”、“以史证经”、“经世致用”的思想特色。诺敏的硕士学位论文《金履祥对朱熹〈仁说〉思想的阐释——以〈论语集注考证〉为中心》（内蒙古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认为金履祥论“仁”主要继承了朱子“仁者，心之全德”和“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两个相关命题。李丹妹的硕士学位论文《论许谦对孟子“不动心”之道的诠释——以〈读孟子丛说〉为中心》（内蒙古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认为许谦对“不动心”章的诠释与朱子暗合，但却与孟子本意存在一定区别。

三、关于北山四先生的五经学研究

四先生同样重视五经之学，王柏有《诗疑》、《书疑》，金履祥有《尚书注》、《尚书表注》，许谦有《读书丛说》、《诗集传名物钞》。四先生的治学风格不一，导致他们对待五经的态度也有区别，这也成为学者们讨论的一个话题。李小成的《理学格局下王柏对〈诗〉学的反叛》（《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革新、反叛与理性回归：北山学派的〈诗经〉研究》（《上饶师范学院学报》，2020年第1期），认为王柏的《诗疑》极富反叛精神，而许谦的《诗集传名物钞》则逐渐回归理性。王小红的《金履祥〈尚书〉学著述考论》（《宋代文化研究》第二十五辑，2019年）、焦丹荷的硕士学位论文《金履祥〈尚书注〉刊布真伪再考论》（曲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都对金履祥的《尚书注》十二卷进行了详细的考论，反驳了以往认为《尚书注》是伪作的说法，认为《尚书注》不伪。廖明飞的《抚本〈礼记〉金履祥批点再考》（《东方哲学》第十六辑，2020年），从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抚本《礼记》中金履祥的批注入手，认为金履祥表现出了以朱子礼学体系和《仪礼经传通解》的文本结构思考和理解经文的倾向。陈良中的《许谦〈读书丛说〉思想研究》（《重庆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认为许谦的《读书丛说》对蔡沉的《书集传》多有辩驳，提出了孔子删《书》独存其善的观点。杨逸的《君子行礼，亦求变俗——北山学派的礼仪传播与实践》（《中国文化研究》，2017年第4期），认为北山学派不仅长于考礼，而且积极参与到地方家族礼仪的建设中，尤其是金履祥不但主持并参与典礼，还曾指导学者编纂《家范》、《家礼》等家族礼书。

四、关于北山四先生的文学思想研究

四先生不仅长于经学和理学，而且在文学上也有建树，以至于后来北山学派中理学和文学的关系问题成为一个受到学者关注的问题。张玉洁的硕士学位论文《北山先生何基研究》（浙江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主要分析了何基的文道观念及其诗文创作，并着重探讨了何基对于朱子《斋居感兴诗》的解释。王素美的《北山先生何基的理学思想与学术路径》（《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同样通过何基对朱子《斋居感兴诗》的解释分析何基思想中文学与理学的关系。郝维乾的硕士学位论文《金履祥〈濂洛风雅〉研究》（辽宁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把金履祥的《濂洛风雅》和张伯行的《濂洛风雅》进行了对比，认为金履祥《濂洛风雅》的特点包括崇经尚古、尊王尊圣、经世致用等等。郭慜荔的硕士学位论文《北山四先生文学研究》（山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9年），把北山四先生的诗歌创作分为义理诗、山水诗、咏史诗、题画诗四类，并认为他们的散文有长于议论、关注现实的特点。袁宗刚的《元代金华学派“理流为文”考》（《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认为北山学派从许谦时已有“理流为文”的倾向，后来柳贯、黄溍以及宋濂、戴良等人则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