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莱芙】邸继文与经典诵读

栏目:民间儒行
发布时间:2012-08-04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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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邸继文与经典诵读
    作者:孙莱芙
    来源:作者博客
    时间:2011-08-22
    
    
    
    邸继文今年39岁,老家在朔城区张蔡庄乡张家堡村。继文的父亲邸梅山,曾是朔城区一中的美术教师,1998年突发脑溢血死亡,年仅52岁;母亲杨翠花,原在村里种地,当赤脚医生,后随父进城,扫了三四年大街,1992年不幸遭遇车祸,死时年仅40岁。
    
    父母一死,天就塌了。继文是老大,他下面还有弟弟邸承文,妹妹邸海燕。父亲活着的时候有工资,加上他还会做霓虹灯,朔州市是新建市,霓虹灯需求量大,收入不少。父母的相继离世,不仅使他们失去了爱,也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来路。1992年,继文考住山西财政会计学校,只能依靠母亲的赔偿金支付学杂费。
    
    继文少时顽劣,脾气暴躁,喜欢打架斗殴,在校园很有“英名”。他考入山西财政会计学校后,担任了学校的义务图书管理员。本校大专班一位女生经常来看书,她叫解晓燕,是吕梁交口县人,长得文文静静,眉清目秀,进了邸继文的“法眼”。于是,他在书里给她夹了张条子,传递了几次,开始了正式的谈话,解晓燕问他:“我耳朵聋,你按说知道吧?”解晓燕小时候,因患中耳炎注射庆大霉素,导致双耳失聪。邸继文说:“知道哩,反正我不嫌!”
    
    临近毕业的时候,他们到了解晓燕家。解晓燕的母亲反对这门婚事,她说女儿耳朵有毛病,又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家里不放心。邸继文千说万说,胸脯拍得嘭嘭响,表示一定不让晓燕吃苦受气,可是人家就是不答应。继文火了,抄起一把菜刀,向左手的小拇指剁去,本来没断,可是在医院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刀,这根小拇指就永远失去了。晓燕的父母又气又心疼,说:“你快领去吧,早知道这我们拦也不拦。”
    
    起初他们一起分配到交口县地税局,后来又双双调到朔州地税系统。继文先在城区地税局工作,几经波折又调到市地税局。那时,他急于打闹一官半职,但回回与提拔无缘,觉得很不得志。无名之火不打一处来,火一上来,在社会上就免不了和人打架,从过去到现在,大小战役百十来回。没摆平别人,却把自己气出一堆病:肚疼,身体瘦,眼模糊,大便出血。到北京一检查,患肝囊肿、肠炎、内痔。医生看出他性格不好,就劝他改变性情,并给他介绍了北京四海文化传播机构,告诉他一定要认真读一读中国传统文化经典。
    
    他参加了为期五天的“经典教育师资研习营”,在蓟门饭店聆听了北京大学张祥龙、辜正坤,清华大学李燕,北京外国语大学余小华,北京师范大学沈立,台湾台东大学王财贵等知名专家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辟论述。
    
    他张开嘴,如痴如醉地倾听着,授课者都注意到这个小伙子非同寻常的表情。他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东西,竟然能敞亮人的心灵,给人以生活的信念。听着听着,他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疑虑、迷惘像清晨的大雾,在太阳的照射下缓缓地蒸腾了。就在这次活动中,他下定决心,回去搞儿童经典诵读。
    
    那时,朔城区地税局的王文华到北京去做肿瘤手术,带了七八万块钱,经过检查是良性的。继文去看他,说起自己想在朔州办个经典诵读班,想从四海进一些书,王文华一听,当即拿出五万,加上他自带的三万,一次就进了八万元经典诵读课本。
    
    办班,首先遇到的困难是没老师。他先后招了30多个老师,大部分没啥水平,只是想来挣钱,他们对中华的传统国学既不了解,也不想学习。没办法,他只有自己学,自己教。要把《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声律启蒙》等一系列经典书目读懂、背会;特别是英语,继文过去学的就不咋地,念不来,他每天听CD碟,跟着读两个小时,这个过程及其艰难。
    
    参加经典诵读班的孩子要向孔子像敬礼,但不少家长和熟人抽着烟,扭腰折背地进来,挤眉弄眼地说:“啊呀,这还向孔老二敬礼哩!”一年下来,凡是来这里看看的人,叫孔老二的占95℅,叫孔子的占不到3℅,称孔夫子的那就更少了。
    
    最大的困难是人们普遍认为学这没用,特别是稍微读过几天书的人,说孔子的思想是统治阶级麻醉人民的工具,说“五·四运动”就已经打倒了孔家店,说现在考不住名牌大学说啥都是空的,在这儿纯粹是浪费时间。
    
    有一回,朔州体校的孟海花老师带着儿子来看看经典诵读班,继文和孟老师的丈夫杨志福是一个单位的,关系挺好。孟老师来了之后在门口遇见一个女的,两个人拉呱得挺火热。邸继文站在旁边,见缝插针地向孟老师介绍他的经典诵读。事后,孟老师说:“你当时说啥我一句没听见,你走后,我那个伴儿问我‘这是个啥人?咋神经成个这样!’”
    
    孟老师的儿子来了经典诵读班,有次儿子英语考试打了50分,杨志福气不出,骂:“学这东西啥用也没!”不想让儿子来了。后来杨志福看了南怀瑾的《论语别裁》,觉得不可小瞧了这玩意,这才坚定了让儿子继续学习的心意。
    
    多数家长让孩子来,只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学学反正没啥害处。”有好几年,经典诵读班的门前是一片饭摊,烟熏火燎,人声鼎沸,它的西边有块空地,人常在此撒尿。
    
    通过多年的不懈努力,经典诵读班在朔州扎下了根。这个班采用“亲子共学”的方式,不仅让孩子们背诵经典,大多数母亲也参加了。
    
    有一位母亲叫杨锦秀,从2007年用自行车带着儿子来学习。他们住在城区地电公司家属楼,到这里很远。四年来,无论春夏秋冬,下雨下雪,很少间断。偶然哪天不来,一定要提前请假。如今,杨锦秀的儿子惠志鹏已经背下了10万字。能背下六七万字的,五六万字的孩子很多。
    
    还有一位母亲叫张云云,带着上幼儿园的女儿李琳杰一起来学习。张云云不识字,刚开始朗诵的时候特别难听。经过一年多时间,她再背诵经典名篇的时候,已经是抑扬顿挫,饱含着感情。
    
    有位小姑娘叫王晴,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母子俩来这里一年多,通过大声地朗读和背诵中华传统经典,娘俩都有了不同的精神风貌和气质。母亲开朗了,女儿懂事了,学习成绩上升为班里的第一名。
    
    背诵经典究竟有没有用,这已经是一个无须讨论的事情。当我们吟诵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时,是否会在人间的扰攘和奥热中感受到丝丝清凉呢?当我们吟哦着“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之时,是否能使我们“淫雨霏霏”的心情得到瞬间的抚慰呢?当我们吟诵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否能从个人的悲欢离合中体会到我们中华民族的苦难历程呢?
    
    答案是肯定的,读书养气,养吾浩然之气——长此以往,才能塑造我们的民族气质,进而形成我们的民族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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