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刚 著《早期中国燕飨礼研究》出版暨后记

书名：《早期中国燕飨礼研究》

作者：李志刚

出版社：武汉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12月

【主编简介】

李志刚，1983年生，湖北崇阳人，历史学博士，湖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主要研究中国古代礼制、先秦秦汉史。主持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早期中国燕飨礼研究”、山东社科项目“泰山礼制研究”，及山东省青创科技计划项目、引育计划项目，省教学改革项目、省高校人文项目等课题。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论著及古籍整理《礼可以观：早期中国古礼研究论稿》《断裂与重生：山东地方婚丧礼俗百年变迁》《早期中国燕飨礼研究》《仪礼集释（合作）》数种。

【内容简介】

燕飨是古代礼制的重要内容，涉及周天子招待国君、诸侯招待贵族、贵族之间等不同层级。该书利用甲骨、金文等出土材料，结合相关传世礼典文献，以先秦至东汉时期[即一般所言“早期中国”（Early China）所述时段]燕飨礼为研究对象，讨论了祭礼与飨礼的关系、飨“尸”的过程，以及古礼中“宾道”等问题。有利于加深对宗周礼乐制度的理解，以及从礼制视角观察自先秦至东汉时期中国社会的变迁。

【目录】

绪论

第一节 研究对象

第二节 核心概念

第三节 学术前史

第四节 史料、方法与价值

第一章 祭飨：以神为宾之礼

第一节 祭飨对象

第二节 祭飨仪式

第三节 以神为宾

第四节 神灵形象与尸礼

第二章 宾飨：以人为宾之礼

第一节 宾飨概述

第二节 商周王室的飨臣以宾礼

第三节 春秋时代的君臣飨礼

第四节 祭飨与宾飨的异同

第三章 燕礼：在“醉不忘礼”与“不醉无归”之间

第一节 燕礼概述

第二节 射礼与燕礼

第三节 祭祖后燕兄弟、宗人

第四节 燕尸之礼：傧尸

第五节 落礼后的燕饮

第六节 君臣私宴

第四章 尊君与燕飨礼

第一节 “天子无客礼”考辨

第二节 “臣飨君”问题

第三节 “不以公卿为宾”问题

第四节 《仪礼·燕礼》中的“主人”身份

第五章 尊宾与燕飨礼

第一节 宾主的面向与位次

第二节 宾主授受礼

第三节 尊宾与尚贤

第四节 宾谏、不纯臣与宾道

第六章 变异与新生：汉代的燕飨礼

第一节 朝礼与宴饮

第二节 君臣私饮

第三节 民众聚饮

第四节 养老与乡饮酒

第七章 神圣与狂欢：燕飨礼的功能

第一节 亲宗

第二节 敬友

第三节 安宾

第四节 乐民

第八章 礼以观命：礼容与命运

第一节 礼容的内与外

第二节 观容测命：失礼与命运

第三节 观者与观看之道

第四节 共享的知识：礼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结语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后记】

到写后记的时候，突然觉得还要对“宾道”二字，再加强调。如前所论，君臣上下要求绝对忠诚，宾主内外则是肝胆相照。君臣是统治关系，基于恐惧、服从、暴力与忠诚；宾主更像伙伴或僚友，基于热情、平等、协作与友爱。用宾主替代君臣以分庭抗礼，宾道蕴藏其中。在相对平等的礼仪实践中，进入“醉不忘礼”与“不醉无归”之境，通上下之情，和同侪之谊，尽忠告之益。这是燕飨礼的重要功能，也是区别于其它礼制的主要特征。定庵先生言：“宾也者，三代共尊之而不遗也。”宾者，非倡优畜之者所可比也。本书仅是从燕飨角度，为定庵《宾宾》一文作注脚。

五伦定型以后的中国，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成了无可争议的天道人伦。而宾主一伦，仅在天子待“二王三恪”、衍圣公或蛮夷来朝等少数场合发挥作用，在日常生活中变为琐碎待客之仪，施用范围与价值大大缩水，被逐出伦常的主轨道。近代以来，国人诟病纲常之落后，喜说“平等”，而宾主之道恰恰是最能体现平等意识的一伦。在尊卑等级森严的古代中国，特加强调这一丝残存的平等意识，弥足珍贵。这或许是我们对中国文化的一点责任，揭取精华并创造性转化，开出文化新局面。

除此之外，也为了自我鞭策。十年磨一剑，虽有诸多缺憾，燕飨礼研究终于还是要告一段落。开启下一个课题，时时酝酿于心。具备“化干戈为玉帛”功能的宾礼，逐渐成为我下一个目标。宾礼是“五礼”之一，内容更加丰富，自然也蕴含更充足的宾道观。主宾关系作为五伦之外的“第六伦”，需要有更多的阐释与论证。有严重拖延症的我，借此提前的自我警示，希望未来有个好的开始。

时间回到十几年前。大概是2006年左右，冯天瑜先生发表了关于“封建”系列论文，并出版《“封建”考论》，在学界引起轰动。在读大三的我，虽懵懂但也心存敬慕，冒昧写了一封请教信。好像问了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唐朝之前的少数民族政权，多慕华夏，积极寻求汉化，且很少制造本民族的文字，如匈奴、鲜卑、羯、氐、羌；而之后的少数民族似有更强的民族主体意识，且多要制造出本民族的文字，比如契丹、女真、蒙古与满清。二是古代皇帝为了加强独裁统治，为什么喜欢把民众原子化，以便分而治之，但又组织化搞保甲制。为什么皇帝独裁步步加深。没想到冯先生竟给我回了亲笔信。在信中，冯先生说这两个问题太大，不好详细言之，鼓励我考武汉大学硕士研究生。这让我深受鼓舞，第二年便入武汉大学历史学院跟随杨华老师攻读中国文化史方向学位。

在武大历史学院、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领略冯先生、杨老师的风范与教谕。也时常从杨老师处，听到关于冯先生的学问与逸闻，感受其道德文章。冯先生重视明末清初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大思想家，晚年论“周制”“秦制”，心有忧思，行有大道，愈见明晰而通透。2023年1月12日，在神州大地疫情肆虐之际，冯先生遽然仙逝，我心伤之！冯先生的鼓励，难以忘怀。这两个问题也一直萦绕于心，可能确实太大，至今没有答案。或许正如冯先生论周秦二制的优劣及向现代转型的难易，提到周制能更顺利进入现代国家。学术盛衰以百年论升降，政教也如此。宾道观是周制的内容，实践出真知，孤寂无所免，我辈当努力。

本书是在博士论文基础上，修改而成。感谢导师杨华先生。当年凭着一腔热情读硕士、读博士，基础不牢，规范不足，毛病不少，是杨老师从学术综述与规范开始，一步步带我入学术之门。五年杨门读书生涯，始于《仪礼集释》读书班，终于《礼记正义》读书班。后来作文，许多思路都在读书班已初现火花。在论文选题之际，杨老师又包容我放弃他给我关于户籍制的选题，允许我选择礼制类题目。感谢论文外审专家陈戍国先生、晁福林先生、贾海生先生。陈先生于今年1月7日逝世，天下有道，制礼作乐，而礼乐大家突然逝世，令人唏嘘与伤感。

微风凉，凛冬至，愿无恙。

李志刚

2023年2月3日于岱麓青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