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孔子在一起的日子

——宰我：我不是好学生

作者：孔华威（中科院计算所上海分所所长）

来源：作者惠赐《儒家邮报》

时间：孔子2564年暨耶稣2013年7月16日

我比子贡大两岁，并列孔子十大弟子的言语科优秀生。

老师说子贡是“瑚琏之器”，然后又是君子不器，按照这个逻辑，子贡与君子无缘的。

我也与君子无缘。

有一次我研究礼，觉得很多规定没有太多道理，让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比如“守孝三年”这事，心说，三年时间啥事不干，不就全荒废了？于是我就问：“老师，三年之丧不已久乎？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取火，期可已矣。”老师听了我的问题，沉下脸，反问了一句：“食夫稻，衣夫锦，这样你就安心了？”我想也没想，说“恩，安心啊！”孔子来了一句：“你安心的话就这样做吧。”接着他不在再看我，几乎自言自语道：“君子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故弗为也。”等我出了老师的房间，老师对同学们说：“宰予者小子不仁啊！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宰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仁者爱人，我想免去三年之丧，是不爱父母，那更谈不上更普遍的“爱人”了------按照这个逻辑，我与子贡一样，不是君子。

老师说我不仁，我自己反正没听见，但是对仁这个概念，我研究了很久，但是总觉得难以把握：仁这个概念，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只有“仁者爱人”那么简单的定义呢？为什么只要力行，就近乎仁？什么是力行？不践迹，不入室，亦步亦趋是不是力行？

于是我设计了一个场景问孔子：“有人告诉仁者，有个仁人掉井里了，您跟，还是不跟？”老师楞了一下，说：“干嘛非得如此？君子可以被摧折，但不可以被陷害；可以被欺骗，但不可以被愚弄。”

老师并没有正面回答。其话里有话的意思是：我的问题刁钻，有点愚弄老师的意思------我哪敢！只是我觉得同学们直接问政，问仁，问君子，问这问那的，太直接，有点小学生。

要说刁难，我倒是有过一次，我问老师书上说，黄帝三百年，那么请问黄帝者人邪？亦非人邪？

老师很有意思，先是敷衍说，这事你就别纠结了。

我听老师那么说，故意坚持。老师只好展开说“黄帝，少典之子也，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慧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治五气，设五量，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豹虎，以与赤帝战于版泉之野，三战然后得行其志。黄帝黼黻衣，大带黼裳，乘龙扆云，以顺天地之纪，幽明之故，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故教化淳鸟兽昆虫，历离日月星辰；极畋土石金玉，劳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最后老师总结说：“黄帝，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

原来是“活着一百年、死后一百年、思想沿用一百年”加起来的“三百年”！我如此刁难的问题，老师居然圆满回答------我惊叹老师的逻辑和学问。

在周游列国的十四年中，由我发起的这些有趣而高难度的“脑袋激荡”还是蛮有必要的，老师不是也说颜回，“於吾言，无所不说。非助我者也！”因此在这些经历陈蔡之困的同学中，比较出挑的，除了三驾马车“子路、子贡和颜回”，就是我了。就连楚昭王都说，我的官员中，没有一个像宰予一样的啊。

也许这种脑袋激荡有点过火，甚至显摆的让老师有点恼火的地步。

有一次我白天睡大觉，被他逮个正着，老师逮住机会，好好的训了我一顿！以至于骂我这句话也成为名言了：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骂完我还不够，老师他还反思自己说：从宰我白天睡觉这事，我要改变我评介人的方法，以前是“听其言而信其行”，以后要“听其言而观其行。”

好吧，孔子因我而反思，我这骂也值得了。老师还有第二次反思，老师把我与子羽放在一起，说：“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意思是因为我能说会道，因为子羽英俊潇洒，所以看错人了。

吾爱吾师。不过我还是觉得脑袋激荡的学习方法，蛮好，只不过开展的时候，要注意掌握一个度-----尤其是与老师激荡的时候。

【宰我】

1）5.10 昼寝

2）6.26 井

3）17.21 三年之丧

4）3.21 问社【宰我】夏后氏松、殷人柏、周人栗（使民战栗）---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作者惠赐儒家中国网站发表

责任编辑：葛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