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若】国学教育中的数学问题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4-09-25 12: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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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教育中的数学问题

作者:吴贤若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时间:甲午年九月初二

           西历2014年9月25日

 

 

近来很多国学学堂,都没有数学、英语,或者有英文课,跟着录音来读,但对于数学的开设,却有一翻争议。我以为在学堂自身有一定经济条件能聘请教师的条件下,还是开设一门数学课为好。

 

关于数学开不开的争议,我姑且也说上几句话,供诸君参考。

 

首先,数学,简称为数,在结绳而治时,已经可以用打结的方式,创造了原始的数字。殷墟甲骨文的发现,更是证明了商代已出现了较为完整的数字。因此说,数学来源于生活,也要回归于生活,可以说是普通大众学数学最好的方式了。稍候提到的《九章算术》就有二百四十六道与生产相关的数学题,此不赘言。孔子教育学生,讲求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礼、乐属文化课程,射、御属体育课程,六书是基础课程,数学则是生活课程。因此,孔子在六艺的教学中,从文化到体育,从基础到生活,是非常完备的。同时期的墨子,其信徒多是木匠、工匠出身,稍候会讲到《考工记》,此不赘言。墨子及其门徒,非常注重数学的运用,如《杂守》云:“参食,终岁二十四石;四食,终岁十八石;五食,终岁十四石四斗;六食,终岁十二石。斗食,食五升;参食,食参升。” 《经说上》:“体:若二之一,尺之端也。” 孔子、墨子是如此,而《易经》、《道德经》则更将数字,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如《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战国时期,有时人伪造的《管子》一书,曰:“虙戏作造六峜以迎阴阳;作九九之数以合天道。”什么是九九呢?即是数学。九九八十一,六六三十六,所以用九九作为算术的代名词,也可见战国时期,已完全能运用乘法口诀了(罗振玉、杨树达已有相关论断)。这里尚有个故事,据《韩诗外传》、《汉书》载: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可见,春秋早期,可能已有九九称呼法,并有人因擅长数学,而得到齐桓公的重用。

 

还有位孙子,对于数学,则尤其重视。我们不确定《孙子兵法》是何时期作品,姑且附于此,大概还是能表达孙子本人的思想的。《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孙子认为在发动战争前,需要先做一道数学题。驰车千驷,一驷为四匹马,共四千匹马,革车千乘,配备四千匹马,每车需弓箭手、持枪者、驾驭者共三人,则为三千人。每车如果配备至少七十二人,则为七万二千人,加上此前的三千人,至少为七万五千人。如果加上其他作战人员,就很接近十万人了。除此外,行军千里,需要有士兵专门运粮、护粮,负责后勤、采购,及间谍等,至少两万人,这不在“带甲十万”的范畴内。如此算来,光口粮,就要日费千金,才能勉强发动战争,并且还不能保证战争的绝对胜利。

 

由此可见,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孔子提倡数学纳入教育课程中,老子纳入哲学思辨中,墨子纳入技术操作中,管子纳入行政管理中,孙子纳入军事作战中。因此,数学在先秦时期,便已作为一门显学了,我们到了21世纪,到了复兴国学,弘扬传统文化时,怎么就没有数学了呢?

 

其次,从数学作品来看,数学本身就是国学中的一部分,战国有《甘石星经》,是我国已知最早的一部关于天文学的著作。既然是天文学,那与数学有什么关系呢?须知,天文学对于日月星辰的变化,春夏秋冬的更递,都要依据很多数学原理来计算。我想,这点大家都应该能想得通。关于传统的干支问题,陈遵妫《中国天文学史》中提到,“在四千多年前的夏代,可能已有干支产生了”。郑文光《中国天文学源流》甚至认为可以追述伏羲时代。当然,我们且相信起源于夏代,我想不会如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干支》中提到十二时辰来源于巴比伦的黄道十二宫之说。总之,干支、岁时、月令等,在我们中国古代已成为高度的文明,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儒家经典《周礼》,《周礼》中对于土地、河渠、道路等丈量、分封,尤其是齐国(今主要在山东)地区流传的《考工记》,就需要很强的几何知识,这与同时期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时代是差不多的。我因此说,中国在战国时期,虽然没有专门的著作来谈论几何,但聪明人,只要从古籍中数学的运用,就可以知道几何学确实存在于中国的战国时期,甚至更早。

 

汉代时,有《九章算术》,三国时期刘徽为之作注(刘徽本人亦有作品《海岛算经》),更加丰富了《九章算术》的内容,其中圆周率等概念,为现在所熟知。对于圆周率,在汉以前,应该有数学家提出,到了南北朝时期的祖冲之,更是将圆周率精确在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其本人也有数学著作《缀术》。

 

大约同时期,还有赵君卿《周髀算经》,该书是对先秦数学的总结,明确提出了盖天说、四分历法、勾股定理和公式,并将数学运用到天文学,在唐代奉为数学经典,李淳风为之作注,成为国子监明算科(相当于专业的数学系)经典教材。晋末宋初,又有《孙子算经》,其中一道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诸君看着大概眼熟,的确,这道题,曾出现在小学数学中。另有一有名的题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答曰:‘二十三’。”同时对乘、除,已有更加系统的叙述:“凡乘之法:重置其位,上下相观,头位有十步,至十有百步,至百有千步,至千以上命下所得之数列于中。”“凡除之法:与乘正异乘得在中央,除得在上方,假令六为法,百为实,以六除百,当进之二等,令在正百下。”至于面积、体积、比例等算法则更多了。

 

南北朝时期,可谓是数学家的高峰期,如北周甄鸾《五曹算经》,是针对田亩、军事、贸易、税收等五个行政部门,即五大经济领域做出的总结。另有《夏侯阳算经》,亡佚无考。北魏张丘建《算经》,对测量、纺织、贸易、税收、冶炼、土木工程、利息等问题,提出了问题。

自此以后,数学的著作成几何倍增长,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即使到了清朝康熙皇帝,本人在吸收西方数学的基础上,结合本国数学,也进行了初步的研究。到了清朝末年,嘉兴人李善兰,更是一位著名的数学家,著作有《测圆海镜解》、《测圆海镜图表》、《九容图表》、《粟布演草》等。而詹天佑也确实是在充分利用数学计算的条件下,修成了我国第一条国产铁路,为中国人民赢得了尊严。

 

除了上述在农田、水利、律法、历法、贸易、税收、音乐、医学等各方面需要完整的数学知识,其实在很多我没有叙述到的领域,也无一不存在数学的影子。

 

最后,再看数学在古代教育中的地位。除先秦时期外,有史料可记载的,可追述到隋文帝时期。隋朝时,中央设国子寺,寺下设五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算学、书学,凡弟子九百八十人。唐代继承了隋的成规,算科称为明算科,是当时重要的仕途入门(唐代最重进士、明经、明算等)。以后历代都有设置,并一直发展到现代,为现代科学、文明,创造了巨大的价值。

 

结论:综上所述,我们无论是从思想、哲学、经济、农田、水利、政治、军事,或者直接说生活、工作,都离不开数学。而且,为了方便学习,我个人将小学六年级十二册内容单元顺序全部打乱,设计出一套一年到一年半,针对零基础的同学,讲完十二册数学内容的计划。如果计划可行,岂不是儿童的福音?我们今天的私塾,或者说国学堂,应该走在时代的前列,不应该成为社会发展的另类,更不应该成为家长、学生选择学习时的矛盾所在。只有一批真正博学的国学先生,才能创造一片国学家园的社会,才能为民族的进步做出积极的贡献。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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