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仄作者简介:范仄,男,湖南人。独立学者。 |
建构以经典阅读为根基的书香社会
作者:范仄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表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正月廿七日壬辰
耶稣2015年3月17日
说明:此文应是我为2006年世界读书日而写。今年“书香社会”又被热炒,我特将此文找出来,供好友参考。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几年来,在人们知之甚少、媒体乏人问津、相关活动不多的情况下,一直把推动阅读作为自己宗旨的本报(指《中国图书商报》),一直坚持在读书日当周做大力策划和报道,力求在本报每年的阅读推动中再掀高潮。今年(2006)的读书日,已经引起各界的注意,这是一个好兆头。本报的报道也因此更加深入。今年(2006)的阅读日,我们的主题是:建构以经典阅读为根基的书香社会。
“书香社会”是一个完整的概念。它主要由书香政府、书香社区、书香企业和书香家庭等共同构成。它至少包含三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做现代人,先做读书人”。在前现代社会,特别是在中国的前现代社会,“识字人”基本上就是“读书人”。因为在那个时代,很多事物浑沌不分,比如知识与伦理合一、信息与意义一体、真实与优美相融,识字人的阅读本身就是一个立体通识的过程。现代社会是不断分化的,文本的不同功能不断地被剥离为各种单维度的平面化东西,因此对现代文本的阅读,更多的是平面化的。“识字人”因此从“读书人”中分离出来。所谓“读书人”,在古代和现代,都应该是一个立体通识的状态。
第二层意思是,阅读虽然是个性化的,但必须被置于社会的某种人文氛围中,两者相互感应,相互催动。文本的意义向读者的敞开,不只是经由读者本身的理解力和想象力,而且经由社会环境对读者的难以计数的无意识的暗示和提示。更何况读者本身的理解力和想象力,也是在这种社会环境中获得铸造。自从“个人”成为一种“主义”,并被无限夸大,个人可能或必须借助于社会建设而获得最大意义和最大利益的过程,往往容易被人们忽视,人们自以为单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有所收获。这一点在某些被认为属于私人事务的领域特别容易被绝对化,使得人类在原始阶段开始成群结队的伟大创造,渐渐失去原有的意义。
第三层意思是在一个推崇读书的社会里,应该架构一系列相关的价值激励机制和时间保障机制。这有赖于包括个人和机构在内的社会主导力量对这一价值的认同和推动。
“以经典阅读为根基”是一个核心概念。这不仅是因为“识字人”与“读书人”的分化,使阅读本身及其意义也发生分化,而且因为在现代社会,越来越只有“经典”才能使读者获得立体通识的意义。平面化阅读在现代社会是如此的频繁,以至于成为人心不断发散而无法“收放心”的一种力量。所谓“根基”之说,顾名思义,就不是“全部”的意思,它在整体中只占据一定的比例。但如果想使这点比例成为一种“根基”,确实要费一番工夫。
比如某些经典成为人生不同阶段的“反复的阅读”。在这种阅读中,经典就可能会成为读者聚集、梳理、内化和和合一个时段以来在种种应对刺激中获得的五花八门的经验的一个焦点,为读者成为“定于己”的主体提供可能。
比如某些经典成为社会的“共同的阅读”。这种共同的阅读,可能会使共时性的形形色色的事务和经验,因为有某种因“共同的阅读”而获得强化的具有生成性和辐射性的共同性而被聚集,而被相互认可。人们在这种聚集和认可中获得一种更为博大的肯定。
“建构”表明以上这些不只是一些概念,而主要是一种需要推动的社会实践。我们不能坐而论道,不能只是报而道之。我们认为应该在社会的各个方面,展开“书香社会”的建设。在我们的这次策划中,主要包括书香政府、书香社区、书香企业和书香家庭四个方面的建设,我们认为它们构成社会的主要方面。
在古典自由主义看来,政府最小原则是最好的。然而从20世纪看来,政府不仅没有最小化,反而是规模越来越巨大,功能越来越繁多和集中。原来功能最弱的美国中央政府,在20世纪已经发展成为无比庞大的政府,总统具有古代帝王也无法比拟的权力,而根据最近的迹象来看,它依然在扩展自己的规模和集中各种功能。重视政府的书香打造,自然是书香社会的第一义。政府是权力机构,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属于暴力机构。西方的思想家们,力图通过自由宪政等制度设计,来化解政府因权力属性而来的戾气。如果说制度设计是一种硬件建设,那么书香打造则是一种软件建设,它将使硬件更有意义。更主要的是,政府作为被外化出来的唯一一种集中性的社会力量,一旦书香在此间被内化,不仅这种力量因此发生改变,而且书香也会因沿着外化的反方向而内植于社会力量的根部,成为社会诸种力量具有缭绕不去的韵味的根源。反之,则是另一种可怕的情景,社会力量不断粗暴化,人们心灵因此也不断粗糙化,社会失去绵绵不绝的根基性力量。
社区,已经成为当代社会地缘群居的主要方式,是社会空间的基本单位,每一个个体总是自处于一定的社区中,即使穿梭不断,也是在社区间穿梭。因此,社区作为一种空间结构,书香的打造更具有出空间布局的意味。换言之,现代空间设计,必须设置营造和散发书香的关键点。在设点的基础上,加强关键点营造和散发书香的功能,让它们真正能辐射自己所在社区,并能与其他社区构成敏捷的感应和有力的互动。我们不能仅仅为了资本的直接驱动,而将这些关键点转为能直接获得利润的商业大厦。虽然长时段的规划,总是显得那么飘忽和渺茫,但是在让当下的边际利润具有相当空间的同时,我们还应有具有长时段意义的建设。
企业,在现代经济学中,只是一个经济组织,但是在当它已经近乎取代家庭,成为现代社会的基本单位,人们的时间、动力和生活大多被编织于其中的时候,我们不能依然坚持说企业只是经济组织。“企业公民”的提出,本身就表明它已经初步具有社会基本单位的意义。它不能不越来越多承担社会基本单位的功能。如果人们日夜深处其中的组织都不能承担基本的社会功能,人们真的就被沙漠化了。更何况企业文化的建设本身就有通过阅读的途径。我们认为把企业文化奠基于经典阅读之上,绝对是企业文化具有生命力的一个很好的方式,除非这个企业并不追求长青基业。由企业推演开来,一切的政党、社团等组织都具有类似的义务。
家庭,作为社会基本单位的属性越来越减弱,但它作为社会基本单位的基本属性,在可预见的未来,是不可能消失的。其实它已经和企业共同构成两种不同类型的社会基本单位。这两种社会基本单位共同完成在此以前的社会基本单位的功能。经典阅读能否成为个人人生起始阶段的奠基,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学校教育,家庭就是主要的作用因素。
我们呼吁,社会的各种组织和各种力量都参与到书香社会的建设中来。这些社会组织和社会力量,首先就要把自己的内部建设成一种小的书香社会,同时在社会推动书香的打造。
何谓经典?
读者第一个可能的反应是:什么是经典?经典有这么重要吗?
“经典”,亦可谓“伟大作品”。在我们看来,至少要符合四个标准,缺一不可。第一个标准是优美的文字。第二个标准是真实而深刻。第三个标准是对读者的美好心灵具有涵养功能。第四个标准是能被多个历史时空中的人们认可。
第三个标准非常重要。因为也有不少文字优美的作品,揭示真实极深刻,但由于作者内心力量的缺陷,作者本人已被残酷的真实所吓住,而不能更完美地处理真实,不能化解真实直呈所可能裹挟而来的戾气,从而不利于读者心灵的涵养,甚至恶化读者的心灵。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和海德格尔等,其文字的优美和对真实的揭示,在某种意义上是无与伦比的,但“向死而生”的生存技术,与孔夫子的“未知生,焉知死”的生命智慧相比,则小儿科得多,更重要的是这种文本,对于一般人的心灵,往往带来的是更加恐怖和虚无的状态。我们面对真实,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是在真实面前颤栗,而一切更好的生活,只有在转化为一种心灵的感受之后,才能说已经完成,或者说已经“是”。凡是没有转化为一种美好心灵的感受的所谓好的生活,都是虚假的,身外的,与“人”不相干的。我们最终生活在我们的心灵之中,一切物质的、欲望的最终必须转化为一种自恰而充盈的心灵,否则就是一片虚空。
第四个标准,从一般意义来看,是用发生于不同时空中的经验,来考验作品的深广性和生成性,但它还有另外一种意义,即一旦某部作品能被不同历史时空中的人们广泛认可,并在这些历史时空中进驻实际的阅读状态,那么这部作品,也就已经参与当代读者自身生成于其中的长远历史;在这些历史时空的演变过程中,人们也必将赋予这些作品以深厚的历史实践经验。自身不断参与不同的历史过程和被不同的历史过程不断赋予意义,共同构成“经典”在传承过程中衍生出来的生成性。古人云:“经”者,“常”也。何种作品具有“常”的意义,处于单一时空中的人们,往往在经验上难以具备判断的可能,但在数个时空中发生实际意义的作品,在常识上也就已经获得“常”的意义。
也许对某些作品能否入选“经典”,我们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争论,但是更多的作品还是比较容易被选择出来的。更何况我们所提倡的“经典阅读”,只是“书香社会”的一个根基部分,说得更数量一点,就是我们所提倡的是:经典阅读在我们的阅读中占一定的比例,尽管这个比例可以进一步商讨。在这种阅读主张中,在选定经典时,即使漏掉一些作品,也不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经典阅读因此获得双重意义。一个是在读者的心灵里,当代被纳入到历史之中。历史与当代的分裂,是人心分裂的一个重要动因和表现。人们只有在历史与当代的一贯中,才能在历史层面获得历时性的“致广大”。当人们不断地发展、不断地前进的时候,如果没一种具有生成力的往回拉的力量的存在,人们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的。传统向现代的转化,只是历史的一个方面。现代向传统的转化,同样是历史的一个重要的方面;如果没有这个重要方面,我们就可能像猴子掰包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而没有真正的积累。一个是读者那不断被纷繁所奔放不已的心灵,有一种收紧归一的力量和运动存在,此之为孟子所说的“收放心”。
中国共产党人提出具有文明战略的“和谐社会”观念,这本身就包含历史和谐、社会和谐和心灵和谐的一致。社会有序不必然导致,也不必然要求心灵和谐,但社会和谐必须要求心灵和谐,或者说心灵和谐是社会和谐的必要条件。历史与当代的一脉相承,也是社会和谐的必要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和谐不是一种秩序状态,而是一种有机状态。在和谐社会的建设上,经典阅读具有不可替代的根基性作用。
何谓“推广阅读”?
读者第二个可能的反应是,在喧嚣乎“阅读危机”之际,是不是应该首先加强一般性阅读,然后才是加强“经典阅读”?你们主张经典阅读,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我们认为,所谓的“阅读危机”,其实就是“经典阅读”的危机。如果当前加强阅读的活动,不是以加强“经典阅读”为核心,“阅读危机”就会进一步恶化。自从“知识就是力量”这一观念模式被提出以来,这一观念因“力量”自身的高度诱惑性和功利性,而在世界弥漫开来,人类的经验状态,也因此由“人文化成之”转型为“知识速成之”。人们在不断的“知识速成之”中疲于奔命。当“识字人”不再必然意味着“读书人”时,当“知识”和“意义”都被当作“信息”来处理和传播时,人类的阅读日趋平面化,因为一切只是“信息”,只是“信息不对称”的优势争夺。然而,阅读平面化,也意味着阅读的消失,因为阅读是一种非常重要,甚至不可替代的使生命立体化的力量。在前信息化时代,一般性阅读,就能完成使生命立体化的使命,而在信息化时代,只有经典阅读才可能做到这一点。没有经典阅读的阅读,最终因为没有经典的魅力,而不被人们重视,而被其他本来就平面化而需要经典阅读来作用的生活内容所替代。经典阅读,对于平面化生活本身,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如果不把“经典阅读”列为核心,我们的阅读推广活动,就可能成为一种反阅读的行为。毋庸讳言,这几年有些阅读推广活动,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反阅读行为。他们打着利用现代传媒手段、现代组织方式等的旗号,来组织推广阅读,但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通过活动中的非阅读部分的娱乐要素来吸引活动的参与者,人们积极地参加,在表面上是参与阅读,而其实是为着那部分娱乐要素来。这种娱乐要素,与现代种种反人文的娱乐节目是同质的。因此每次推广活动,声势浩大,但效果甚微,而且可能适得其反,因为参与者不仅没有从阅读本身获得精神的愉悦,而且为反人文的娱乐节目进一步培养娱乐的消费需求。这种反阅读的阅读推广活动,之所以很流行,主要是因为组织者本人就不是读书人,就不读书,并不明白阅读的真正愉悦在哪。
推广阅读,不应该是直接组织阅读活动,而是应该组织能够影响很多人在一个时期的阅读的活动,这种影响的方式虽然群体的,或者集体的,但是其结果是个体的,是个体独自阅读,是个体自主参与和组织读书讨论。比如设计“市民读书日”,就不能是仅仅在这一天组织读书活动,而是在这一天可以是一年来市民藏书、书评等的展示,让真正的爱书人、读书人获得其应有的尊崇;这一天应该成为一年系列读书活动的起点和终点。因为真正的阅读,是读者回到家里静静地坐在桌旁,静静地一页一页地读。推广阅读,也不能是为了一时的某种观念的推广,这种观念推广,可以以另外的形式出现,不能将两者混同在一起,否则就会把阅读本身伤害掉。也就是说,阅读,既不是政治秀,也不是集体秀和个人秀,而是个体的内在修为。
我们必须走出由不爱书也不爱读书的人组织推广阅读的怪圈。
在图像时代,何谓“阅读”?
读者第三个可能的反应是,我喜欢阅读图文书,特别是卡通,有些卡通也是根据经典作品改编的。我这种阅读应该可以弥补吧?
我们认为,阅读当然是指文字阅读。
人们本来生活具象中。这一“本来”,既在历史的纵向上成立,也在个体的横向上成立。文字是后来出现的,在此以前,人们纯粹地生活在具象世界之中,一切由具体的声音、色彩、形状等等组成。即使在出现文字之后,我们也是首先生活在具象之中。我们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个具象。人们永远生活在具象中,即使像黑格尔这样的超级思辨哲学家,他的具体生活也是具象的。因此这一“永远”,既指读者受到文字之抽象性的训练之前,也指受到文字之抽象性的训练之后,同样也指那些天天以运思抽象思维为工作的人的生活。我们仅仅生活在具象世界之中,我们就无法在具象世界中获得超拔,获得提升。具象的唯一它者,就是文字,特别是越来越脱离象形的文字。因此,文字的抽象性、空白性,成为一种主要的,甚至是惟一的,具象以外的,作用于人的意识世界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文字成为具象生活立体化的唯一一种力量。
文字已经进入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这是毋庸讳言的。手机短信和网络聊天,已经将我们极其日常的交流文字化。这时图像阅读自有其特殊的意义。但这并不能成为减弱经典文字阅读的理由。当文字进入生活的各个领域时,我们可能忽视文字的意义,从而把经典文字阅读一同被忽视掉。这是很可怕的。更何况,任何图像阅读,永远比不上自然本身的丰富性,而任何自然的丰富性,永远比不上文字所提供的遐想的无限性。
在网络时代,何为阅读?
读者第四个可能的反应是,我常常泡在互联网上,浏览各种信息,甚至在互联网上也浏览一些经典作品,是不是该不必要去看纸质图书吧?
我们认为,阅读,在目前,是指纸质图书阅读。
网络阅读正在改变阅读生活的基本结构。但到目前为止,网络阅读只是一种闪烁性阅读。闪烁性阅读,对于信息获得,是足够的,但是对于思考是很不方便的。闪烁性,在古代属于五色乱目。目心相连,目乱心迷。人在现代社会,已本浮躁,闪烁性阅读只可能是强化阅读中获得的“意义”,在人的经验内部的迷乱作用。纸质阅读是一种凝视性阅读。只有处于一种凝视性状态,深度阅读和深度思考才是可能的。中国古人强调虚静归一,心定思远。在西方雕塑里,“沉思者”形象也是静态的。如果我们做仔细的观察,会发现长期通过互联网做阅读的人,他的思想和文字会变得越来越轻浮和粗糙。
互联网发展得过于迅速,以至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因巨大的突袭,而被打乱,而不能及时设计新的秩序。在互联网时代,我们必须重新调整自己的生活秩序,就像过去,在钢笔取代毛笔之后,教师会不断地提醒我们写字的姿势,以免伤害眼睛。我们必须保证自己每天的凝视性阅读不少于一定的时间,以便我们可能有凝思,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反思,而不只是跟着信息转圈。
在互联网时代,只有凝视性的阅读,才是真正的阅读。只有凝思,才是真正的运思。其他只是一种平面的处理信息的活动。
“共同的阅读”为何必要?
读者第五个可能的反应是,我确实喜欢阅读,但我认为阅读是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它成为一个运动,成为一个集体性事件。
阅读成为一种运动,不必然是可怕的。因为集体的行动依然可能导致个体的自主行为。当一种阅读运动集体化到了排斥个体自主阅读的地步,那这种运动不仅容易被人们拒斥,而且也是反阅读的。
阅读运动,还有另外一种重要的意义,即“共同的阅读”。当我们强调阅读的个性差异时,往往隐含一个前提,即共同阅读的存在,然而人们不仅并没有考虑这个共同阅读是否存在,而且很少去思考这个共同阅读的真实状况。所谓“共同的阅读”,是指共同体内的全体成员都必须参与的阅读。共同阅读是使社会共识得以形成的一个比较宽松、具有原创力和差异内部化的途径。这种阅读只是共同体成员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要条件,更不是排斥性要求,即绝对不能把这种“共同的阅读”要求,成为禁止其他阅读的原因。
“共同的阅读”,必须是经典的。因为经典的共同阅读,是社会共识能建基于具有广阔生成性的历史时空深处的一种必要途径。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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