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书院:纯粹的儒家书院
作者:周怀宗(《北京晨报》记者)
来源:《北京晨报》2015年4月2日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二月十四日戊申
耶稣2015年4月2日
陈明:著名学者、新儒家领军人物,首都师范大学儒教中心主任。
纯粹的儒家书院
原道书院举办成立仪式暨传统复兴进程中的“大陆新儒家”研讨会
几竿修竹,一庭玉兰。两张长桌摆在小院里,有人坐在桌子前,有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张小小的板凳,没有麦克风,学者们次第发言,讲学论道。风吹过时,玉兰花瓣就落满了桌子、院子、还有人们的身上。到了傍晚,曲终人散时,只留下一地落英。
这样的讲学,将会是原道书院固定的活动。陈明为他的书院定位的功能是“讲学论道的道场、致敬夫子的礼堂、文人雅集的会所。”
这些年来,随着传统文化的复兴,儒学也越加受到重视,各种书院风起,有人大概统计说北京有几百家各种书院。但实际上,这些书院更多只是培训班,只是借着儒家谋利的商业机构而已,陈明说“现在所谓的书院很多,但我感觉它们或者是蒙学馆,或者是学校,或者是MBA或EMBA之类的培训班。当然各有价值,但我觉得在儒家文化复兴的潮流中,应该有比较纯粹,也能够代表反映儒家思想风格和水准的平台,既与古代书院的精神一脉相承,又能将这一精神与现实社会贯通连接,在与现实社会以及其他各门派思想的互动中显示自己的存在,实现自己的发展。”
为此,陈明为书院设计了一系列的活动,春秋两季祭孔;寒暑两假为中学国学课教师培训课;每季度一次会讲;每个月一次面向大众的国学讲座。都是公益性质的,希望能够找到合作伙伴,获得一些基本的支持。每月一次的大众国学讲座就已经初步跟涵芬楼书店达成了合作意向,我们负责师资和课程设计,他们提供场地。
这是陈明目前对于书院的基本构想,当被问到是否达到了他心目中理想的书院时,陈明说,“只是个开始吧,至于我心目中的书院,现在说出来会有人笑话的,还是算了吧。”
十多年的书院之路
原道书院正门
原道书院正堂
原道书院西厢房
想办一座书院,是陈明多年来的梦想,最初认识陈明时,大约在十多年前,那时候他就在为书院奔波,但直到今天,才算正式开始。
为什么这么难?“没钱”,陈明说“以前讲座的时候常被问道儒家文化复兴最需要什么,现在办书院的政策空间是有的,charisma那要听天由命没法把握,我那时候想钱应该好办吧,但没想到那么难。”
也曾有人邀请陈明去外地开书院,陈明说“我不大可能离开北京,况且,如果儒家文化的复兴必须有书院作为支撑,那么作为首善之区的北京更需要有自己的书院,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如此。但京城米贵,居大不易,最近三年,跑了很多地方,最后都是因为囊中羞涩饮恨作罢。”
在北京开一家书院,其实并不需要很多钱,但对于一个学者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困难。也曾有人愿意资助,但最终也没有结果,“有个深圳的朋友曾答应拿一笔钱启动,但那几年股市不好,预算砍到二十万,我找了大棚改造的农家院,但还是难以为继。”
现在这家书院,基本上全是自费,全靠陈明的妻子支持才能启动,“也许是天意吧”,陈明说。
书院启动了,但未来如何维持,还是未知之数,陈明说“古代书院是有学田和捐赠或者政府资助的。我们现在的计划实施需要的经费不多,有些朋友表达了资助的意向。我想,只要自己做好了,得到认可和信任之后,是会得到承认和肯定的。退一步讲,即使啥也没有,我也有信心凭自己的力量维持几年。相信在做公益的同时总会积聚一些资源找到一些机会,进而形成造血机制的吧。书院的纯粹性是我一直坚持的,即使关门大吉也不会非驴非马牵扯不清的。”
找一个讲学论道的地方
参加原道书院成立典礼的盛洪和秋风
对一个儒家的学者来说,一座书院或许就是一个终生的理想,可以论道讲学,可以听琴品茗。
对于陈明来说,这个理想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他说“我在长沙湘江边长大,岳麓书院是我少年记忆的重要片段。随着专业浸染日深,年纪越来越大,办书院的愿望也越来越强。岳麓书院是千年前的读书人留下来的,我们这一代能不能也给千年后的子孙留下点什么呢?二十年时间办《原道》,再花二十年时间办一间书院,然后在里面讲学论道听琴品茗,那将是多好的事业和人生!”
为了这个理想,陈明已经奔波了多年,落成的那一天,他站在书院的门口说“古代读书人以参与编修国史为生平志向,今天的儒生应该把兴办书院作为自己的一大理想”。
或许书院的落成,有儒学热的关系,但对陈明来说,这更是一个志与道的实现,他说“民族的复兴虽不以文化的复兴为全部内容,但绝对以文化的复兴为最高标志。现在儒学比较热,但我觉得它不能只停留在学术研究和经典阅读这些思想理论的层面。四书五经是一种文本,更是一种弥散渗透在私人和公共领域里的文化价值和行为方式,与伦常日用结合在一起。与敬天法祖崇圣的基本理念相对应,这样一个文化系统有天坛地坛、祠堂宗庙和文庙书院等多种多样的社会存在形态作为活动平台,支撑着先人的生活世界。”
理想需要现实的支撑,但却不仅仅是只有现实。陈明说“近代以来的社会变迁使这一切受到冲击,现方方面面走向新常态,社会的内在秩序和需求也逐渐恢复呈现,这应该是儒家文化重现活力并得到认知接受的根本原因。由价值上的肯定到社会实践的落实,是一种逻辑必然,标志着我们社会的成熟和文化发展的提升。我一直有这样的判断,也一直有这样的情怀。”
儒家从来是经世致用的
原道书院举办释菜礼,陈明主祭,盛洪、韩星、方朝晖、米湾、彭永捷陪祭
原道书院的门口,挂着陈明自撰的一副对联,“翠湖有雨吟洙泗,云过西山诵舞雩”,“对仗不太工整,但确实是我心中所想要的境界。翠湖边,西山下,这是地望;洙泗、舞雩都是儒家符号。选择舞雩二字,一方面有对夫子‘吾与点’之境界的向往,表达的是我自己的个性气质,另一方面则是有对天之神圣性的信仰和崇敬”,陈明说。
陈明也把它当做是一种明志,他说“书院在宋以后繁荣起来,理学的色彩很重,像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就都有“学达性天”的匾额。天与性、与理结合没有错,但天本身实际是自足的,不能经由概念化去知解的”。书院中还有另外一副对联,“尊改良在启蒙救亡外,通经权于即用见体中”,即用见体是陈明提出的学术主张,在学界早被普遍认可,陈明说这也是他办书院的原则,“《原道》就是讲经世致用的,书院仍然这样追求。”
尽管儒学的生存状态在今天已然好转,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谈儒论道,其实还是很遥远的事情,陈明希望他的书院能够让儒学真正进入到更多人的日常生活中,他说“对于书院的规划都是为了建立起儒家文化与社会生活和个体生命之间的联系。这方面我不乐观但也不悲观。现代社会是多元的,我只希望帮助儒家做到它能够也应该做到的份额。在这样的过程中,双方都应该是开放的,调整好心态也许比做什么更重要。”
书院不大,但以一己之力维系,显然并非良策,但于陈明而言,坚持学术的纯洁,比什么都重要,“当年办《原道》就是一个和尚挑水喝,现在仍然以这种心态打底,能做多高做多高,能走多远走多远。我做了最坏打算,再不济做成朋友们周末聚会的休闲去处总可以吧?这不是低调,而是给自己鼓劲,一步步往前拱吧,你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北京晨报》记者 周怀宗
陈明,书院情怀
作者:刘树勇
2015年的暮春,在北京郊外,陈明的原道书院在这里落成,这一天,诸多儒家的、儒家之外的学者,云集于这座农家院改造而成的书院里,论道讲学。“这是一座纯粹的儒家书院,也是北京第一座纯粹的儒家书院”,归来的路上,一位学者如此评价。
《论语》里,孔子和他的弟子们在暮春之际,游于郊外,沐浴歌舞,各言其志,“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办一座书院的理想在陈明的心中已经沉淀了半生,几番努力,如今终于小小地前进了一步。书院门口,陈明自撰的对联中说,“风过西山诵舞雩”,陈明说“选了《论语》中的这个典故,一方面有对夫子‘吾与点’之境界的向往,另一方面也有对天之神圣性的信仰和崇敬”。
来源:《北京晨报》2015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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