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过”卦随感

作者：孙铁骑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首发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五月廿四日丙戌

           耶稣2015年7月9日

人之行事，以恰到好处为高明，故孔子盛赞：“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但中道难求，使孔子慨叹：“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此人事之常情，人之私心用智，使所行之事，或失于过度，或失于不及。持中守正之节点，俗言所谓之“度”最难把握。故“小过”之卦，实乃教人如何持中守正，或言适度之卦也，只因中道难寻，才不得不退而求其“小过”也。

于此可见中国哲学具是实用之学，圣人教人，处处从实际出发，无一点玄虚。“小过”已失中正，但其过于中正不远，仍然不失为亨通可行之道。故卦辞示以“小过，亨”。孔子言：“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其机在此。

 但此“小过”能得亨通之根据与宗旨则在于“中正”，而不在于“过”，唯以中正为鹄的，方能离中正不远，以得“小过”之亨，故卦辞又示以“利贞”。

 见于行事之中，“小过”只可用之于行事之细节、局部，而不可见之于行事之全体大用，故言“小者过而亨也”，又警之以“可小事，不可大事”。

 《象》辞又以“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明示“可小事，不可大事”之理。君子于行事之中，只可于恭敬有所过，其它皆当求宜；于丧礼之中，只可于哀泣有所过，其它皆当适宜；于日用之中，只可于节俭有所过，其它皆当适宜。凡生活中诸种事项，皆可如此类而推之，此乃生活之智慧，亦可说艺术。

 即然中不可得，如何能“小过”而离中不远呢？道法自然，凡事顺其自然之性理而行，即离道不远。故“小过”之道，在顺势而为，不强求，卦辞以“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喻其事，示其理曰：“上逆而下顺也”。飞鸟之遗音，顺其自然之理而下，助其高飞之兴起，如逆其自然之理而上行，其势不可，更有碍于高飞之正道矣！

 人之行事，起点最为关键，始有毫厘之差，终将有千里之缪。故于行事之始，必戒慎恐惧，持中守正，方能保其后之行事即使不能完守中正，亦能得“小过”之亨也。故初爻戒之以“飞鸟以凶，不可如何也”。

 中道难求，在行事已失中道之时，就要力求“小过”，以免大失。故二爻以“过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喻其事。其理如下：“过其祖”，喻行事已“过”，已失其中正，但能“遇其妣”，虽失先祖，却得长辈，失而有得，是为“小过”之亨。“不及其君”，喻行事之“不及”，亦是失其中正，但能“遇其臣”，亦是失而有得，同于“小过”之理，皆离中道不远，是以有得。

 而人之行事，易急于求成，失其中道而有过度之失，故三爻警之以“弗过”。人生有多少错误皆因一往无前，求之过度而来，故又警之以“防之”。如不知警惕，行事无度，终必受害，甚至有凶咎之灾，故又警之以“从或戕之，凶”。

 人之行事而之失其中道，往往恰是因其太求完美，好大喜功而至。故欲得中道，就要消其贪心。平常心是道，行事之目标不可好高骛远，先以无咎为底线，渐求其成。故四爻示之以“无咎，弗过，遇之”，先求无过，再求其成也。因过则失当，必不得其遇，事无可成之道矣，故警之以“位不当也”。如果不当失位，冒然而求，行必有失，甚而有凶，故戒之以“往厉必戒，勿用永贞”，离中而行，必不可长久，故言“终不可长也”。

 故人之行事，在中道未明之时，不当妄为，而是应当蓄积力量，以待时机，故五爻喻以“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当时机恰当，再顺势而为，自然可以得其所愿，即使不能恰到好处，亦能保“小过”之得，故以“公弋取彼在穴”喻其事。

 如果行事不知持中守正，必然离道太远而至失败，甚而致凶。故上爻警之以“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

责任编辑：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