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灵庚发现朱熹吕祖谦佚诗，描绘南宋理学之路

作者：吴昂

来源：《中华读书报》（2015年11月04日01 版）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九月廿三日甲申

           耶稣2015年11月4日

本报讯（记者吴昂）10月27日，浙江师范大学的黄灵庚教授在浙江衢州举行的《衢州文献集成》学术研讨会上，又一次提到他新发现的朱熹和吕祖谦的两首佚诗。

皇皇200册的《衢州文献集成》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收录了从唐代至清末现存传世的衢州文献及民国时期的方志。该书对于浙江一省的文化建设而言，另有一份特殊的意义。在此书出版之前，浙江的地级市中，只有衢州没有出版自己的地方丛书。《衢州文献集成》的问世，填补了这项空白。

在与会学界专家对《衢州文献集成》盛赞中，该书的主编黄灵庚表达了他对于这样一套基础文献编辑的更高追求。他说，在已有的内容之外，衢州文献还应加强对于家谱族谱的整理编辑，因为大量的历史信息和学术信息隐藏在这些材料之中，需要我们一一搜寻。做为例证，他提到了新近从《包山书院诗集》中发现的朱熹与吕祖谦的佚诗。

包山书院在今衢州市的开化县，创建于宋理宗淳祐三年（1243），原本是开化县汪氏家族的私塾。元至正十六年（1356），汪氏裔孙“继荣复请于朝，赐额‘包山书院’，立山长一人，以司讲学之事”，则成为开化一地的官办庠序。考究其因缘，始于汪氏先贤南宋时汪观国、汪杞兄弟的“听雨轩”。

黄灵庚在《包山书院诗集》中发现了南宋理学家的佚诗。诗集中有吕祖谦、朱熹、张栻、陆九渊、张道洽、谢愕、吕祖俭以“听雨轩”为题者各一首，还有吕祖谦、朱熹以“送别”为题者各一首，共有九首。吕、朱《听雨轩》诗已为近出《朱子全书》收入《朱子佚文辑录》中，而《送别》二首，尚未见辑录。

据黄灵庚考证，朱熹、吕祖谦曾访游“听雨轩”，时在孝宗淳熙三年（1176）。汪氏兄弟一家僻居山隅，熙熙和乐，淡泊名利，诵读经书，讲论道德，修己及物，为一乡仪表风范，实属难得。朱、吕等人引为同道，乐与之交，于是情不自禁，吟咏赋诗，以彰显其事。从现存文献看，这次相会，似只有朱、吕二人，吕祖俭作为吕祖谦的弟弟，有可能随行而预其列。吕祖俭有《听雨轩诗》，毋须质疑。朱、吕约会，张栻、陆九渊均不在其列，何以也有《听雨轩》之作？大概朱、吕之诗传布之后，张、陆二人闻其事，或先后访其家，或慕其事而歌咏，于是各自也留下了《听雨轩诗》。

朱、吕相会，自淳熙三年3月28日至4月10日，前后11天。二人所论何事，殊未可晓。从朱熹后来给吕祖谦信里，说“诲论开警良多”，“大抵前日之病，皆是气质躁妄之偏，不曾涵养克治，任意直前之弊耳。自今改之，异时相见，幸老兄验其进否而警策之也”。可见朱熹在某些问题上接受了吕祖谦“诲论”，是有所收获的。朱、吕分手，各自作诗道别。这两首佚诗分别是朱熹的《送别诗》：“春风江上锦帆开，送别沙头酒一杯。为客每兴先垅念，辞兄又向故乡回。松楸郁郁包山外，第宅巍巍西市隈。归至时思没祀事，清秋有约再重来。”还有吕祖谦的《送别诗》：“折柳长条日半斜，阳关迟唱进流霞。金乌送煖迷烟树，采鹢乘风但浪花。江水应连湖水绿，关山宜并越山嘉。鹡鸰声远同明月，先照包山孝义家。”

读书报记者第一次听黄灵庚教授谈这两首佚诗是在10月19号的“2015中华明招文化研讨会”上，那次，黄教授曾详解佚诗的来龙去脉。这个发现的价值不只是新找到了两首佚诗，在黄灵庚眼中，从朱熹吕祖谦的交往，串联起了朱熹、吕祖谦、张栻、陆九渊等南宋理学家们的学术交流活动。他看到了这些理学家们互访的行程中，隐约闪现出的一条学术之路。黄灵庚把它称作“南宋理学之路”。

黄灵庚说，这条南宋理学之路，或者北而南，或者南而北，在金华、衢州、信州、抚州、武夷之间穿梭往来。如隆兴元年（1163）12月，朱熹至婺访吕祖谦。乾道九年（1173）8月，陆九渊、刘之清等赴婺州访吕祖谦，10月陆九龄再访吕祖谦于明招山。淳熙元年（1174）6月，陆九渊如婺三访吕祖谦。是时，朱熹送其子朱塾（字受之）就读至婺。这是自南而北。淳熙二年（1175）4月至6月间，吕祖谦自婺入闽访朱熹，作《入闽录》，在其寒泉精舍共同编选了《近思录》十四卷，作为弟子后学入圣门的必读之书。是年5月下旬至信州（上饶）鹅湖寺，陆九渊、陆九龄、赵景昭、赵景明、刘之清、詹体仁、徐季益等同至鹅湖，讲道论学，这就是驰名史册的“鹅湖之会”。吕氏走的路线，就自北而南了。6月8日，吕祖谦与朱熹道别，且相约再游天台。淳熙三年（1176）3月28日，应朱熹相约，相会于三衢州，4月10日返归于婺。淳熙六年（1179）末，吕祖谦已中风，行动不便。5月，朱熹再送朱塾就学至婺。10月，陆九龄三访吕祖谦至婺。淳熙七年（1180）3月17日，陆九渊四访吕祖谦至婺，论学十余日。12月陆九渊再至婺，为陆九龄请作墓志铭。淳熙八年（1181）2月19日，陆九渊相约至婺，5个月后，吕祖谦去世。但是，这种学术互动并没有因吕祖谦下世而中断，朱熹、陈亮、陈傅良、陆九渊、叶适以及朱、吕、陆的门生等继续在这条理学路上前行，延续了朱、吕、陆开创的学统。

在这样的一个行程里，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座新的高峰，巍然成形。

黄灵庚说：“若能约会一、二同道之人，结合相关文献记载，在当年吕祖谦、朱熹、二陆的理学路上做一番实地考察，其所收获当不可估量也。”

责任编辑：葛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