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愈谏迎佛骨到博士反对过圣诞节(庄华毅)
栏目:十博士关于慎对耶诞节《看法》书
发布时间:2010-03-18 08:00:00
公元819年,唐朝刑部侍郎韩愈冒死向唐宪宗上<<谏迎佛骨表>>,攻击佛为“夷狄之一法”,反对朝廷推助佛教在中原的传播。当时官府民间,均重佛事,唐宪宗本人也于当年下令迎佛骨入宫禁,一时崇佛的气氛达到顶点,朝野上下如痴如醉。韩愈这时上书,既惹众怒,又犯龙颜,于是立即被贬为潮州刺史,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1187年后,公元2006年的圣诞节即将到来,举国上下一片节日喜气之中,来自十所名校的10名博士生联名呼吁,要求国人“慎对圣诞节”,希望“走出文化集体无意识,挺立中国文化主体性”,表示了对洋节泛滥,传统寂寞的担忧。以王达山为首的这十名博士生甚至还希望相关部门适当介入对“圣诞狂潮”的管理。呼吁发出之后,一时网上议论纷纷,各种观点大相径庭,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对这种呼吁抱不以为然的态度,甚至认为这是把老百姓放松的节日和政治强行挂钩,体现出某种“不耐烦”的情绪,有“我过我的节日,别扯那么远”之意。也有一部分认为是“腐儒”的观点,觉得我们应该海纳百川,象唐朝一样张开双臂,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化。
首先,笔者以为,老百姓过节日,也可以是意识形态的事情。这次呼吁的发起者作为一名致力于儒学复兴活动的哲学博士,对这种洋节日泛滥的现象进行反思,并提出自己的见解,应该说是他份内的工作。社会的思想界精英,当然要密切关注,充分挖掘民风民俗变动中反映出来的社会思潮和文化走向。所以笔者反对那种“不耐烦”的情绪,
海纳百川的看法,应该说有一定的道理。本文并不想对借鉴,引进外来文化的得失利弊作太多的剖析,但毫无疑问,历史上每一次对外来文化的引进,都是收益和损失同在,机会与风险并存的。我们需要张开双臂迎纳外来事物的人群,也需要保持清醒坚守传统的“腐儒”。就象在对外来文化兼收并蓄的大唐王朝,我们也看到了韩愈,其实在整个大唐,坚守传统,抵制夷狄的声音,始终不绝于耳。这种声音和拥抱外来事物的恢弘气魄,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制衡与互补。不仅中国,纵观世界大国,在国内都多多少少有“保守”的,坚持本土文化纯洁性和主体性的声音。这是一种人的本性,也是一个民族保持自己特征与保持凝聚力的本能,这种声音还起到对外来事物的过滤和改造作用,笔者认为无可厚非。
另外,在引进外来文化上,我们不能盲目地比拟唐朝。
首先,唐朝是民族大融合后出现的朝代,原来意义上汉民族的西晋政权已经在“五胡乱中华”中覆灭,中原的民族,经历了一个重整,重生的过程,北朝和隋唐历代皇室大臣,多有胡人血统,包括大唐皇室在内。某种意义上,大唐的民族,是一个经历了新一轮大融合的民族,这和民族主体稳定的现代中国完全不同。大唐的海纳百川,在某种程度上是融合的惯性;另一方面,唐朝又有在世界上十分强势的军事、政治和经济背景为依托,说唐朝豁达而后强大,不如说强大而后豁达。当代中国可以借鉴其历史得失,但如果强行比照,恐怕会邯郸学步,画虎而类犬。
其次,我们也应该看到,当民族的融合进入稳定期后,抵御外来文化入侵,挺立中原文化主体性的声音就由涓涓气流汇为一时浪潮,直接服务于加强民族凝聚力的现实需求。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中唐时代的韩愈所代表的复兴儒教思潮。这种思潮的另外一个诱因,是当时的中原,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已没有盛唐时代那种对他国的绝对优势,甚至受到他们的侵略和威胁。
当代中国,不象中唐一样是从一种绝对优势中跌落下来,而是从一种更劣势的历史角色中重新崛起。两个时代的中国人,从不同的方向,走到一个相近的格局中,中唐由盛而衰,我们由衰而盛,但都处在一个不盛不衰的时期。我们希望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未来将走向盛唐那样的局面,但从目前的实力,格局和文化互动讲,用中唐的形势作为借鉴,无疑比盛唐更为合适。把这两个相隔千年的时代放在一起,我们看到相似的文化交流,也看到思想精英内心相似的焦虑,所以笔者以为,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应该对这种焦虑给予充分的重视、理解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