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噬嗑”卦随感

作者：孙铁骑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十二月十五日乙巳

           耶稣2016年1月24日

噬嗑，口中有物而咬嚼之，故《彖》释以“颐中有物曰噬嗑”；引而申之为对人群中之异类，社会中之罪恶，须以法律刑狱惩治之、消灭之。故“噬嗑”卦，示人以惩恶用刑之道也。

惩恶与扬善，乃一体之两面，以刑狱惩治罪恶就是对良善之保护，亦是扬善之另一种方式，故惩恶与扬善同有亨通之道。故卦辞言“亨”，《彖》释以“噬嗑而亨”。而惩恶用刑却非任意而为，必须是非分明，明察秋毫，疾恶如仇，直道而行，故《彖》言“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然惩恶用刑之道，虽为严苛无情之事，但用刑之人却当怀慈悲之心，人间事复杂难料，诸多表象之罪恶下也可能有为人性所不忍之隐情，故不可如法家一样，刻薄寡恩，严刑峻法而无人性。

如《尚书·康诰》所言“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对周密计划，用心而为，执行到底之罪过，虽小而必严惩不殆；而对无心而为，偶然之错，即使罪过很大，也要从轻发落。故《彖》言“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

惩恶用刑于事后，莫如使人知戒于事前。《系辞》言“小惩而大戒，小人之福也”。惩戒用刑之义首在于为小人立规矩，使其知方圆，自觉不做违法之事。故初爻言“屦校灭趾，无咎”，释以“屦较灭趾，不行也”。

而对知法犯法，毫无人性自觉之人，则当以严刑惩治之，以除民害。故二爻言“噬肤灭鼻，无咎”，释以“噬肤灭鼻，乘刚也”。

但惩恶用刑非私人之事，须是秉公心而得其位，方能有恶必惩而刑罚得当，使罪者诚服。如果用刑之人德不配位，则受刑者虽有罪而不会诚服，但罪在其人，唯其自招，终当刑之，故虽有吝而无咎也。故三爻言“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释以“遇毒，位不当也”。

故惩恶用刑，既要直道而行，持守正义，又要执中用权，以德施教，不可徒赖于严刑峻法也。刑以德为本，法以义为据，如此才能有善法、善刑之积极效用。如孔子言“听讼吾由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而要至此境地，显非刑罚自身所能做到，必须以整个社会教化培育根本，刑罚只能为辅。如现代社会所倡之以法治国，藐视以德治国之理念，实乃鼠目寸光，不知根本。以法治国，实乃短、平、快之治国理念，易于操作却难以长治久安。以德治国固然不易做到且似乎飘渺，却实有其效而为长治入安，正大光明之正道也。故四爻言“噬乾胏，得金矢，利艰贞，吉”，释以“利艰贞吉，未光也”。

是故君子在位，中正以贞，刑罚得当，必然刑而无怨，社会安定。故五爻言“噬乾肉，得黄金，贞厉无咎”，释以“贞厉无咎，得当也”。

如果刑罚失当，徒仗暴力，强制镇压，不听民心向背，不顾人性善恶是非，则其凶可知。如秦始皇徒用法家终以二世而亡，而法家人物亦多不得善终，史鉴昭昭，唯时人不思之甚也。故上爻言“何校灭耳，凶”，释以“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噬嗑”卦上离下震，电闪雷鸣之象。圣人观之而思以霹雳手段惩治作恶犯奸之人，以使恶人知所畏惧，守护正义。故《象》言“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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