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东海作者简介:余东海,本名余樟法,男,属龙,西元一九六四年生,原籍浙江丽水,现居广西南宁。自号东海老人,曾用笔名萧瑶,网名“东海一枭”等。著有《大良知学》《儒家文化实践史(先秦部分)》《儒家大智慧》《论语点睛》《春秋精神》《四书要义》《大人启蒙读本》《儒家法眼》等。 |
元朝微言二集
作者:余东海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四月十三日辛丑
耶稣2016年5月19日
【元朝】元朝轻徭薄赋,民间富有;轻刑宽法,社会自由,比较而言,言论信仰自由度都相当高,为明清大不及,为西人甚叹羡。政治过度宽松,是元朝失天下的要因之一。朱元璋有鉴于此,故改而从严,以致大量民众和儒生怀念元朝。其实过宽过严,皆非中道。元明清皆为偏统,但所偏相反:元是偏宽,明清是偏严。
【元朝】元明清都是以儒立国和治国的王朝,对儒学不是一般尊重,更不是表面性作秀和暂时性利用,而是尊之为意识形态、第一思想及第一学科。如果对儒家尊崇到这种程度,尚且不能有所文明化,何贵乎儒哉?因此,贬元明清为蛮夷,其实是贬儒贬孔,是对儒家文化影响、道德作用、真理力量的无视。
【元朝】“是岁,行省云南赛音谔德齐,以所改郡县上闻。云南俗无礼义,男女往往自相配偶,亲死则火之,不为丧祭,无秔稻桑麻,子弟不知读书。赛音谔德齐教之拜跪之节,婚姻行媒,死者为之棺椁奠祭,教民播种,为陂池以备水旱,创建孔子庙明伦堂,购经史,授学田,由是文风稍兴。”是岁为至元十三年。
【元朝】“交趾叛服不常,湖广省发兵屡征,不利。赛音谔德齐遣人谕逆顺祸福,且约为兄弟,交趾王大喜,亲至云南,赛音谔德齐郊迎,待以宾礼,遂乞永为籓臣。”(《续资治通鉴》)这件事发生在元朝至元十三年,即宋景炎元年。交趾即今越南,赛音谔德齐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
【元朝】廉希宪是元朝大儒重臣,很受忽必烈器重,称之为廉孟子。“廉希宪在江陵,疾久不愈。帝即召希宪还。江陵民号泣遮道,留之不得,相与画像建祠。希宪还,囊橐萧然,琴书自随而已。”曾说:“丈夫见义勇为,祸福无预于己。谓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为不可及,是自弃也。天下事苟无牵制,三代可复也。”
【元朝】元朝礼遇和优待儒士。窝阔台汗时就采纳耶律楚材等人的建议,“诏郡国设科选试,凡占儒籍者复其家。”并免除徭役。至元十三年三月“敕诸路儒户通文学者三千八百九十,并免其徭役。”(《元史》)又规定,各级政府要给路府州县庙学分配相应的田产,供祭祀、师生廪膳和抚恤贫弱儒士的支出。
【元朝】元时屡有冒充儒户的案例。“杭人金渊者,欲冒籍为儒,儒学教授彭宏不从。渊诬宏作诗有异志,揭书于世,逻者以上。致远察其情,执渊穷诘,罪之。”此事《元史·申屠至远传》和《续资治通鉴》都有同样记载。致远即申屠致远,元朝名臣,累官至淮西江北道肃政廉访司事,笃于儒,及卒,家无余产。
【元朝】申屠至远还为宋驸马杨镇的侄子杨玠节洗冤。《续资治通鉴》记载:“宋驸马杨镇从子玠节,家富于资,守藏吏姚溶窃其银,惧事党,诬玠节阴与广、益二王通,有司搒笞,诬服。狱成,总管府推官申屠致远谳之,得其情,溶服辜。玠节以贿为谢,致远怒,绝之。”
【元朝】忽必烈德智双全,尊儒重道,力推儒化,在当时蒙古各国贵族中卓荦无双,不愧一代英雄主。其政治虽非王道,在当时亦居世界前茅。除非宋太祖仁宗复起,谁能胜之?而南宋经过反理学运动,政治道德加速度下滑,到了晚期,君主非庸即稚,文恬武嬉,军纪败坏,民心不附,彼长此消,其亡也宜。
【元朝】元朝军队当然不能与汤武顺天应人吊民伐罪的革命之军和仁义之师相比。其军纪屡经忽必烈敕令整顿,仍不太好,但比起蒙古各国和南宋的军队来,却好得多。这就足以纵横天下,统一南方,一一荡平蒙古叛逆,让元朝成为各大汗国名义上的宗主国。2014-6-17
【元朝】有一个历史规律:倒孔反儒的社会,必然逆淘汰,优汰劣胜,邪恶占上风;尊孔崇儒的时代,一定“顺淘汰”,优胜劣汰,德智有大用。宋辽金元,无不尊儒,政治上尊崇儒家道统。本来宋朝尊儒最到位,可惜北宋王安石偏离,南宋韩侂胄反儒,反不如忽必烈后来居上而更有儒味矣。
【元朝】南宋晚期,君昏臣奸,文恬武嬉,军纪败坏,苛捐杂税,民众不堪重负。元朝分兵三路会攻临安时,除了常州,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最后兵不血刃进入临安。灭宋之后,元朝下令废除南宋经制总制等苛捐杂税一百多项。至元和大德年间又多次减免全国和地方的地税和地租。
【元朝】赵孟頫身为宋太祖十一世孙,被程钜夫引荐入元廷,被元世祖呼为神仙中人,授与兵部郎中职务,并不顾亲信反对,常召其进宫。赵在《题耕织图二十四首奉懿旨撰》一诗中描写了元初欣欣向荣的盛况,在元仁宗时还写诗怀念元世祖说:“先帝昔在御,如日行虚空。六合仰照耀,一方顾颛蒙。”云。
【元朝】元军有抢劫现象,发现后会被严惩。至元十六年“己巳,枢密院言:有唐古岱者,冒禁,引军千馀人,于辰溪沅州等处劫掠新附人千馀口及牛马金银币帛,而麻阳县达噜噶齐呼巴布哈为之向导。”敕斩唐古岱、呼巴布哈,馀减死论,以所掠者还其民。”达噜噶齐即达鲁花赤,元朝地方各级政府最高长官。
【元朝】“戊子,千户托讷、总把呼岱擅引军人婺州永康县界,杀掠吏民。事觉,自陈扈从先帝出征有功,乞贷死。敕没其家赀之半,杖遣之。”(《续资治通鉴》)
【元朝】以理财得到世祖重用的中书平章政事阿合马,是元廷反对汉化(儒化)的实力派。阿合马为了搞垮国子监,竟使“诸生廪食或不继”,国子祭酒许衡只得告老还乡。素习儒学的皇太子真金特遣东宫官安慰许衡:“公毋以道不行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其善药自爱。”云(《元史许衡传》)。
【元朝】至元十年,真金被册立为太子。这位精通蒙语藏语和汉语的皇太子比乃父更加尊儒,他自己就是一位儒生,两位老师姚枢、窦默都是当时名儒。儒士王恂亦长期侍奉真金,“以正道经书”辅翊之,“每侍左右,必发明三纲五常、为学之道及历代治忽兴亡之所以然”。可惜天不假年,真金四十三岁就因病去世了。
【答客】或问:“金灭北宋是因为更崇儒尊孔?”答:宋辽金元都尊儒。宋朝文治虽高于金国,差距并不悬殊。(南宋韩侂胄诋毁理学,挑衅北伐,破坏和约,在道义上还落了下风。)同力度德,同德度力。德性相近,双方胜负主要就取决于军事实力了。宋金双方德力都相差不远,故各有胜负,最后还是金国先亡。
【元朝】“嘉议大夫、太史令王恂,居父丧哀毁,日饮勺水,帝遣内侍慰谕之。未几卒,年四十七。”王恂是儒者,又是元代著名数学家,精通历算之学。父丧期间饮而不食,悲伤过度而死,居丧过礼,毁瘠灭性,“以死伤生”,可见其儒学功夫不足,出偏了,却也真诚可嘉,值得敬佩。
【元朝】张文谦,元初重臣,对元朝统一、元初经济恢复发展和制订《授时历》等方面有重大贡献。《元史》说他“早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凡所陈于上前,莫非尧舜仁义之道。数忤权幸,而是非得失一不以经意。家惟藏书数万卷。尤以引荐人材为己任”云。
【元朝】侍卫士鄂尔根萨里擢朝列大夫、左侍仪奉御,因劝帝治天下必用儒术,宜招致山泽道艺之士以备任使,帝嘉纳之,遣使求贤,置集贤馆以待之,以鄂尔根萨里为集贤馆学士兼太史院事。鄂尔根萨里又言于帝曰:“国学,人材之本,立国子监,置博士弟子员,宜优其廪饩,使学者日盛。”从之。(《续资治通鉴》)
【元朝】士之应诏者,尽命馆谷之,凡饮食供帐车服之盛,皆喜过望。其弗称旨者,亦请加赉而遣之。有官于宣徽者,欲阴败其事,故盛陈所给廪饩于内前,冀帝见之,帝果过而问焉,对曰:“此一士之日给也。”帝怒曰:“汝欲使朕见而损之乎?士倍此以待天下士,犹恐不至,况欲损之,谁肯至者!”
【元朝】皇太子尝遣使辟宋工部侍郎倪坚于开元,既至,访以古今成败得失,坚对言:“三代得天下以仁,其失也以不仁。汉唐之亡也以外戚、阉竖,宋之亡也以奸党、权臣。”太子嘉纳之。(《续资治通鉴》)真金问得好,倪坚答得对,外戚、阉竖、奸党、权臣,堪称家天下君主制易产难防的四大恶物也。
【元朝】元朝与蒙古帝国、忽必烈与成吉思汗有一定“传承”关系,政治性质却大不同。东海在一定程度肯定元朝的中华性,肯定忽必烈的儒化努力和成绩,对蒙古帝国和成吉思汗却无认同感。在这一点上,朱元璋和蒋介石就有点过头:他们对成吉思汗也高度推崇,赞不绝口,列入国家祭典隆重祭祀。
【元朝】在统一中国过程中,张文谦刘秉忠多次向忽必烈进言,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征服地区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元史张文谦传》:己未,世祖帅师伐宋,文谦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答客】或问:元朝尊儒,何以国祚不过百年?答:元朝在蒙古各国中已是保持统一稳定时间最长的国家,且是名义上的宗主国。另外,元朝从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算起,到1367年元顺帝北逃为止,共97年。其实忽必烈1260年就即位建元了,元朝退到蒙古高原后的北元则是元朝的延续。若论国祚,都应计入。2014-6-18
【元朝】皇太子真金比忽必烈更加尊儒爱民。此人若能继位,元朝当国运更好,更强大而文明,有机会上升为中华正统。《新元史》说:“至元以来,天下太平,人才辈出,太子折节下交,非朝廷名德,则布衣志节之士,恩礼始终不衰。其亲贤好学,本于天性,故中外归心焉。”
【元朝】又:“太子在中书日久,明于听断,州郡科征、挽漕、造作、和市,有为民病者,闻之,即日奏罢。右丞卢荣以言利进,太子意深非之。尝曰:‘财非天降,安得岁取赢乎?岂惟民害,实国之大蠹。’其后世荣果坐罪死。”这个是个聚敛之臣,曾颇得忽必烈欢心,真金对他非常反感,严厉批评,不假辞色。
【元朝】鼓励直言是儒家王朝的一大特色,忽必烈也不例外。《元史》:“乃立御史台,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雄飞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为台官,职在直言,朕为汝君,苟所行未善,亦当极谏,况百官乎!汝宜知朕意。人虽嫉妒汝,朕能为汝地也。’”这里的朕就是忽必烈。
【元朝】《续资治通鉴》记载:特尔格初为司农寺达噜噶齐,从猎巴雅尔之地,猎者射兔,误中骆驼,帝怒,命诛之,特尔格曰:“杀人偿畜,刑太重。”帝曰:“误耶?史官必书,亟释之!”这件事很好地说明了忽必烈德性:猎者误射,就要怒杀,不好;一闻谏言,从善如流,不坏。中等品德,中等政治。
【元朝】《续资治通鉴》对忽必烈的评价颇中肯:“帝度量恢廓,知人善任使,故能混一区宇,扩前古所未有。惟以亟於财用,中间为阿哈玛特、卢世荣、僧格所蔽,卒能知其罪而正之。立纲陈纪,殷然欲被以文德,规模亦已弘远矣。”文德不足,但有一定的文德追求和一定成效,度量恢弘,过而善改,从善如流。
【元朝】魏源《元史新编》说:“元之初入中国,震荡飘突,惟以杀伐攻虏为事,不知法度纪纲为何物,其去突厥回纥者无几。及世祖兴,始延揽姚枢窦默刘秉忠许衡之徒,以汉法治中夏,变夷为华,立纲陈纪,遂乃并吞东南,中外一统。加以享国长久,垂统创业,轶辽金而媲汉唐,赫矣哉!”云。
【元朝】清朝曾廉《元书》说:“世祖崇儒重道,而特进言利之臣,三进三乱而讫不悟,岂非其明有所蔽耶?然其不欲剥民亦审矣。殆以为自我作则,将上下均足,堪为后世经制也。呜呼!以世祖之仁,乘开国之运,而言利之弊若此,然则利其有可言者耶?至其任中书枢密而重台纲,法纪立矣,国治民安是在知人哉!”
【元朝】民国官修正史《新元史》说:“蒙古之兴,无异於匈奴突厥。至世祖独崇儒向学,召姚枢许衡窦默等,敷陈仁义道德之说,岂非所谓书生之虚论者哉?然践阼之后,混壹南北,纪纲法度灿然明备,致治之隆,庶几贞观。由此言之,时有今古,治无夷夏,未有舍先王之道,而能保世长民者也。”
【朱元璋】明帝将发汴梁,谕徐达等曰:“昔元之祖宗,有德格天,奄有九有。及其子孙,罔恤民艰,天厌弃之。君则有罪,民复何辜?前代革命之际,屠戮如仇,违天虐民,朕实不忍。诸将克城之日,勿掳掠,勿焚荡,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元之宗戚,皆善待之。庶几上答天心,成朕伐罪救民之志。”(《续资治通鉴》)
【看历史】忽必烈朱元璋都可打六十分。论政治道德,他们毛病多多,问题重重,不仅难望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尘,也逊色于汉武光武唐宗宋祖。但他们并非蛮夷,不能完全否定。他们对儒学和道统并非单纯利用和口头尊重,而有相当的真诚,有制度性的表现,所开出的王朝有一定的文明度和中华范。
【看历史】“昔元之祖宗,有德格天,奄有九有。及其子孙,罔恤民艰,天厌弃之。”朱元璋对元朝的态度值得某些儒者学习。儒者对人包括历史人物的评价,应该如理如实,实事求是。故意拔高或贬低,都有违君子之风。尊崇宋朝,没必要斥骂元明,更不需要贬低汉唐。可以批判桀纣,不可以侮辱夏商先王。
【看历史】朱元璋以元朝为中华正统,多次强调其政权并非夺自元朝,而是夺自于元末群盗之手。朱氏对“元之祖宗”的肯定和称赞,并不限于将发汴梁晓谕徐达等时一说,而是一以贯之地常说,详见《元史》、《续资治通鉴》、《明太祖实录》诸史书。这种尊崇还体现于明朝的国家祭典之中。
【元朝】“广西妖贼高仙道以左道惑众,平民诖误者以数千计。既败,湖广行省命察罕与宪司杂治之,鞫得其情,议诛首恶数人,余悉纵遣,且焚其籍。以治最闻,擢河南省郎中。”邪教造反失败,首恶数人议诛而已,其余不受任何惩罚。参加邪教造反,简直毫无风险。察罕如此宽纵,居然“以治最闻”而受到升迁。
【元朝】蒙古和元朝税率都很低。元太宗元年八月制定畜牧业税制,蒙古牧民有马、牛、羊头数够百者各输其一,为永制(《元史太宗纪》)。元成宗时,其法稍有变更,大德八年三月,"诏诸路牧羊及百至三十,官取其一,不及数者勿取。”(《元史成宗纪》),三十以上取一,不到三十免取,仍低。
【元朝】元朝是自然灾害多发时代。《剑桥中国辽金西夏元史》说:“在黄河流域地区,水灾与旱灾在14世纪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发生得都要频繁。14世纪四五十年代还发生了极为严重的瘟疫。 妥欢贴睦尔朝几乎年年有饥荒的记载,这些饥荒导致人口大量死亡,政府要花大量钱财进行赈济。”
【元朝】元政府轻赋税而重赈恤,政府赈恤分为蠲免和赈济两大项,赈济又分赈给、赈贷、赈粜三种形式。看《元史》和《续资治通鉴》元朝部分,影响很深的一点是,元朝政府赈恤救济工作特别频繁,动辄就散财发粟颁赐百姓,就免某某路差税或民间逋税,还动辄诏天下恤民隐、省刑罚。
【元朝】《剑桥中国辽金西夏元史》说:“从各方面来看,元朝在医药和食物的赈济上所作的努力都是认真负责富有经验的。妥欢贴睦尔朝的历史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面临这样反反复复的大规模灾难时,还有哪个朝代能比元朝做得更好?如此反复的自然灾害长期积累的后果,很可能使任何一个政府都束手无策。”
【元朝】忽必烈自奉俭薄,也以此严格要求家人。一次察必皇后从太府监支取增帛表里各一疋,忽必烈指责:“此军国所需,非私家物,后何得支?”皇后从此勤俭自持。一次太子生病,世祖往视,见床上设织金卧褥。忽必烈愠怒,太子妃立即彻去并解释:平时不敢用,因太子病了,恐有湿气,特用之。
【元朝】著名散曲作家张养浩是元朝大儒和高官,官至礼部尚书。后因父年迈,无人照顾,于英宗至治二年辞官家居。元廷对这位“博学硕德,声名显赫”(艾俊《云庄休居自适小乐府引》)的儒臣念念不忘,八年之间六下诏书征召,均不为起。天历二年召其为陕西行台中丞前往赈灾,才散尽家财而登车就道。
【元朝】我不歌颂元朝,元朝不值得歌颂。宋朝之后历史偏离正道,中华再无正统,元朝的阴暗面比汉唐宋严重得多。但元朝也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一片漆黑,也颇有儒家味,忽必烈征服诸国统一天下,并非历史的侥幸,更非单纯依靠武力。历史需要真实,元朝的真实面目应该如实呈现。
【元朝】博果密(不忽木)幼年就读于国子学,受学于王恂、许衡,后官至平章军国重事、行御史中丞事。生平廉正守职,执法公允,敢于直谏,反对聚敛,体恤百姓,明于知人,多所荐拔,禄赐有馀,即散施亲旧。陈垣称之为纯儒。卒时,士大夫皆哭失声。素贫穷,既卒,贫无以葬,帝赐钞五百锭助葬。
【元朝】忽必烈优点很多,自奉节俭只是其中之一。更了不起的是尊儒重道,以夏变夷,知人善任,纳谏从善,度量弘广,不愧为一代英主。他开创的元朝优点也很多,如尊孔尊儒,轻赋低税,宽政轻刑,言论信仰自由度颇高,儒官儒将多,清官廉吏多,败亡时效忠的烈士多,灭亡后怀念的遗民多…2014-6-24
【元朝】藏传佛教僧人地位特别崇高。历代元帝皆以藏僧为帝师(宗教上的老师),朝廷对帝师极其尊崇,在皇帝座位边上为帝师设有专座,并由帝师领宣政院事。宣政院为从一品衙门,与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并为得自选官的四大中央机构。内地僧人的政治地位逊于西僧,但也享有不少特权。
【元朝】崇佛过度是元朝一大弊政。很多西僧怙势恣睢,气焰熏灼,飞扬跋扈,例子很多。《元史》:“上都开元寺西僧强市民薪,民诉诸留守李璧。璧方询问其由,僧已率其党持白梃突入公府,隔案引璧,捽诸地,捶扑交下,拽之以归,闭诸空室,久乃得脱,奔诉于朝,遇赦以免。”留守高官都被白白殴打和囚禁。
【元朝】詹事院启太子,金州献瑟瑟洞,请遣使采之。太子曰:“所宝维贤,瑟瑟何用焉!若是者,后勿复闻。”先是近侍言贾人有献美珠者,太子曰:“吾服御雅不喜饰以珠玑,生民膏血,不可轻耗。汝等当广进贤才,以恭俭爱人相规,不可导以奢靡蠹财也。”(《续资治通鉴》)这个太子就是后来的元仁宗。
【元朝】儒家王朝并非完美无缺,一好万年,夏商周汉唐宋同样问题不少,并有兴衰病死的过程;王道政治并非同等水平,汉唐宋就高于元明清。另外,中华正统的晚年,文德渐坏,武备渐弛,君臣渐劣,反不如偏统政权兴起之时更有儒家气象,更加君英臣明,朝气蓬勃,如宋末和元初。
【元朝】姚燧是元初著名汉族儒臣和文坛盟主,名倾中外。高丽沈王慕名欲求诗文,姚燧不予,元廷降旨,他才奉旨与之。沈阳王十分高兴,厚赠送币帛、金玉、名画多至五十筐。姚燧即时将其分散给属官、吏胥和侍从,一毫不取。或问,他说:“彼藩邦小国,唯以货利为重,吾能轻之,使知大朝不以是为意。”
【元朝】仁宗是世祖之后最好的元帝了。他熟读儒典佛经,通晓中国历史,登基后励精图治,恢复科举,减裁冗员,禁诸王营建私第,废僧人特权,实行了不少仁政,使元王朝到强盛的顶点。《元史》说:“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妙悟释典,尝曰明心见性,佛教为深;修身治国,儒道为切。”云。
【元朝】元朝君臣多真诚相信,自然灾害与政治生活有密切关系,天变是上天示警。苏天爵说:“自昔人君之居天位,兢兢业业,不敢暇逸。所祗畏者惟天而已。然而国家之政既修,则天地之和斯应,否则天出灾异以警惧之。”(滋溪文稿)宋褧说:“天心仁爱人君,凡灾异之见,所以示警戒也。”(燕石集)
【元朝】发生较大的自然灾害或异常现象,君臣都会引咎自责和表示反省。仁宗延佑四年正月,“帝谓左右曰:中书比奏百姓乏食,宜加赈恤。朕默思之,民饥若此,岂政有过差以致然欤?…然尝思之,唯省刑薄赋,庶使百姓各遂其生也。”(《元史仁宗纪》)君主会广泛征询“便民之事”和寻求“弭天变”的办法。
【元朝】在蒙古贵族群体强烈反对情况下,忽必烈坚持儒化的道路,上有功于祖宗,下有功于斯民,中有功于国家,自己也成为一代英主。忽必烈能够继往开来,开辟政治新局面,统一中国,让元朝一枝独秀地成为蒙古各国的宗主国,都有赖于这个颇有德力和智能的选择。
【元朝】整体而言,元朝文明程度逊于宋朝。宋朝是大家闺秀,中华正室,风华天成;元朝是丫鬟出身的偏房,并不端正。但也自有优点,不能完全否定。对元朝最容易仁者见仁,不仁者见不仁。其实看待古代王朝,应有历史眼光。就是宋朝,要以现代文明标准挑其毛病,也可以挑出很多,尤其是南宋。
【元朝】采珠为生的乌蜑户,唐时就有,元稹 《采珠行》反映了采珠人的悲惨生活;宋代依旧,宋蔡修《铁围山丛谈》说:“凡采珠必蜑人,号曰蜑户”云。《元史》说:“广东采珠之人…葬于鼋鼍蛟龙之腹者比比而有,有司名曰乌蜑户。至是特旨放免。”这也算是元廷小仁政之一吧。
【元朝】典妻陋习约起于宋。《宋史》:“部民有逋赋者,或县吏代输,或于兼并之家假贷,则皆纳其妻女以为质。守素表其事,即日降诏禁止。”宋太祖虽降诏禁之,后复松弛。南宋洪迈《夷坚志》说:“典质妻子,衣不蔽体,每日求乞得百钱,仅能菜粥度日。”故元仁宗时“禁南人典质妻子商贩为奴”云。
【元朝】取民从轻是元朝历代君臣共识。拜珠(拜住)是木华黎之后,英宗时右丞相。他说:“自古帝王得天下以得民心为本,失其心则失天下。钱谷,民之膏血,多取则民困而国危,薄敛则民足而国安。”帝曰:“卿言甚善。朕思之,民为重,君为轻,国非民则何以为君!今理民之事,卿等当熟虑而慎行之。”
【元朝】至治二年十月,拜住被英宗任命为中书右丞相(不设左丞相),大规模荐用儒臣。“首荐张珪,复平章政事,召用致仕老臣,优其禄秩,议事中书。不次用才,唯恐稍后,日以进贤退不肖为重务”(《拜住传》)。接着吴元珪、王约、韩从益、赵居信、吴澄、王结等都在数月内被擢任要职。
【元朝】《元史》说:“及拜住入相,振立纪纲,修举废坠,裁不急之务,杜侥幸之门,加惠兵民,轻徭薄敛。英宗倚之,相与励精图治。时天下晏然,国富民足,远夷有古未通中国者皆朝贡请吏,而奸臣畏之,卒构祸难云。”可惜这对英君贤臣,被铁失等发动宫廷政变杀害了。
【元朝】魏源《元史新编》评价拜住:“大抵安童、拜住皆木华黎之孙,木华黎用兵所过,动辄屠戮。安童从许衡受学,故其子孙皆出于宽容,以水懦救火猛,德量有余,机警不足,所谓君子之过过于厚也。”居然让木华黎这些屠夫的后裔变得过于厚和宽容,于此可见儒家文化的力量之大和对元朝君臣影响之深。
【元朝】拜住每以学校政化大源,似缓实急,而主者不务尽心,遂致废弛,请令内外官议拯治之。有言佛教可治天下者,对曰:“清净寂灭,自治可也。若治天下,舍仁义,则纲常乱矣。”帝又尝谓拜住曰:“今亦有如唐魏征之敢谏者乎?”对曰:“有太宗纳谏之君,则有魏征敢谏之臣。”帝并善之。(拜住传)
【元朝】英宗是元朝第五代皇帝,在位期间裁减冗官,行助役法,减轻徭役,进一步推进儒化并严明法制严惩腐败,对朝中腐恶集团造成严重威胁,被铁失等奸党谋杀,死时仅20岁。英宗拜住君臣,德量有余而智慧不足,果敢有余而机警不足,连宿卫新兵都不知及时掌控,任凭落于铁失之手,唉!
【元朝】《明史·刑法志》明确说:“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是已。”“廷杖之刑,亦自太祖始矣”。廷杖制度,创自朱元璋。明朝之前,廷杖不成制度。作为某些人主即兴而为的一种体罚,廷杖由来已久了,沈德符认为始于东汉,明朱国桢说“廷杖始于唐玄宗时”。
【元朝】吴晗说“元代中书省长官也有在殿廷被打的记载”,没错,但这只是蒙古帝国旧例残留,受到元朝儒臣强烈抵制。元初监察御史王恽上言:“今访闻得尚书省奏拟到,将一切内外职官如公私有犯,不听收赎,皆以的决论罪,甚非待才能而厉臣节也。”《吏文辑览》“的决”条谓:“即决杖也。”为笞杖轻刑。
【元朝】子女若主动告发父母,北魏时要处死,唐宋时要处以绞刑,元朝同样继承了“亲亲相隐”的原则,甚至连谋反这种大罪都要容隐。元英宗时,驸马许纳之子苏拉(速怯)告发父亲谋叛,英宗说:“人子事亲,有隐无犯,今有过不谏,乃复告讦,岂人子之所为!”命斩之。
【元朝】或谓元朝“国家治理非常粗糙简陋”云,太昧于政治真理和元朝真相了。元朝经济科技举世无双,文艺商业极度繁荣,疆域更是空前广阔,史称“东尽辽左西极流沙,北逾阴山南越海表,汉唐极盛之时不及也。”为蒙古四大汗国宗主国,藩属国涵盖高丽与东南亚…这都离不开相当的政治德智和制度能力。
【元朝】明廷赞元朝版图之大国势之强说:“自封建变为郡县,有天下者,汉隋唐宋为盛,然幅员之广咸不逮元。汉梗于北狄,隋不能服东夷,唐患在西戎,宋患常在西北。若元则起朔漠,并西域,平西夏,灭女真,臣高丽,定南昭,遂下江南,而天下为一。故其地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元史)
【元朝】高丽就是元朝附属国。1287年起,高丽国王兼任征东行省达鲁花赤。1274年,高丽忠烈王继位后向忽必烈请求娶蒙古公主为妻,娶得忽必烈的长女齐国大长公主,成了元朝的驸马。此后,做元朝驸马成为高丽君主的惯例,高丽国将王位继承者送到元大都,长大成人后方回高丽。
【元朝】元灭宋后,取缔了一百多款苛捐杂税,但保留很多宋制,包括和雇制---只是和雇成分有所减少,应役面有所扩大。另外,元朝把大部分徭役作为专业,由部分人户世代担负,如站户、猎户、盐户、窑户、矿冶户、运粮船户等等人户,皆与民户异籍。民户不负担这些专业性徭役。
【元朝】想当然地认为“将臣视为奴隶的观念,就来自蒙古草原。”认为“南宋降臣,都是以奴婢自称。”这就是地摊文化的中毒症状之一。其实元朝君臣关系整体上比明朝和谐,臣子包括儒臣和汉臣亦更有尊严。元朝有民族(蒙古)主义色彩,明朝是君本主义倾向,皆非正统。然比较而言,元朝略胜一筹。
【元朝】叶子奇《草木子》中有“后世之待大臣,直奴仆耳,直牛羊尔。”句。或以为这是批判元朝君臣如主奴。大谬。《酉阳杂俎》记载汉礼规定:宰相和大臣入朝,皇帝要起迎。叶氏称赞汉朝“尚犹存此等体貌大臣之礼”,故大发感慨,认为后世皇帝不尊重大臣。“后世”包括唐宋元明,并非独指元朝。
【元朝】明叶子奇对元朝既有批评也有肯定。他说:“大抵北人性简直,类能倾心以听于人,故世祖既得天下,卒赖姚枢牧菴先生、许衡鲁斋先生诸贤启沃之力。及施治于天下,深仁累泽,浃于元元。惜乎王以道文统行吏道以杂之,以文案牵制,虽足以防北人恣肆之奸,而真儒之效遂有所窒而不畅矣。”
【元朝】叶又说:“元世祖定天下之刑,笞杖徒流绞五等。笞杖罪既定,曰天饶他一下,地饶他一下,我饶他一下。自是合笞五十,止笞四十七;合杖一百十,止杖一百七。天下死囚,审谳已定,亦不加刑,皆老死于囹圄。…故七八十年之中,老稚不曾覩斩戮,可谓胜残去杀,黎元在海涵春育之中矣。”
【元朝】叶子奇还由衷赞美:“元朝自世祖混一之后,天下治平者六七十年,轻刑薄赋,兵革罕用,生者有养,死者有葬,行旅万里,宿泊如家,诚所谓盛也矣。”(《草木子》)
【元朝】明人于慎行在其笔记《谷山笔尘》中说:“三代以下待臣之礼,至胜国极轻,本朝因之,未能复古。”说元朝待臣之礼很轻,明朝因袭元朝而未能恢复到古时候的水平。这是批评,但有限度,绝没有把元明君臣关系说成主奴。于慎行也绝不会那样批判,因为他自己就是明朝礼部尚书。
附@吴钩:元末人叶子奇说,“后世(即元代)之待大臣,直奴仆耳。”明朝人于慎行说:“三代以下待臣之礼,至胜国(即元朝)极轻,本朝因之,未能复古。”@李竞恒-花雕酒 兄,这位余东海先生大概认为叶、于的话是地摊文学吧[哈哈]//@儒者余东海:其实元朝君臣关系整体上比明朝和谐,臣子包括儒臣和汉臣亦更有尊严
【元朝】偏统的好也有一定的整全性。仅仅低税,可以说貉道;仅仅祭孔,可以说作秀;仅仅轻刑,可以说法弛;仅仅强调以民为本,可以说虚伪;仅仅言论信仰自由度较高,可以说治理能力不足。仅仅惯于应灾议政,仅仅重视养老和社会保障…或都可以有说辞。但这一切统一起来,就非蛮夷所能了。2014-7-6
【元朝】元朝恢复科举制,高丽国王王璋与有功焉。王璋是元世祖外甥,热爱中国文化。他传位给儿子后,长期定居大都,建有万卷堂,以读书考究自娱,与阎复、姚燧、赵孟頫、虞集等名儒大家交游。《续资治通鉴》记载:“科举之设,璋尝以姚燧之言白于仁宗,及李孟执政,遂奏行焉,其端实自璋发也。”
【元朝】王璋喜谈宋事,仰慕王旦、李沆、富弼、韩琦、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诸贤。仁宗曾想拜这个高丽太上皇为相,被谦虚地婉拒了。《续资治通鉴》记载:“右丞相图噜罢,帝欲以璋为相,璋固辞曰:臣小国籓宣之寄,犹惧不任,乞付于子,况朝廷之上相哉!敢以死请。帝笑曰:固知渠善避权也。”2014-7-6
【元朝】中华政权理当尊重佛教,过度尊崇则非所宜。元朝对佛教就太过度,弊政多多,连王璋都看不过去。“当时有鲜卑僧上书,要求元廷遍立帝师八思巴之祠,与孔子同。国公杨安普力主其说,王璋对安普说:“师制字有功于国,祀之自应古典,何必比之孔氏!孔氏百王之师,其得通祀,以德不以功。”云
【元朝】人有多种类型,并非除了善人就是恶棍,除了君子就是盗贼;政治也有多种品质,并非除了中华就是夷狄,除了王道就是暴政。对于元朝,过于抬举和过度贬斥,都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元朝的政治品质,相当于霸道,也可以称为准王道,准中华。就像士,虽未“而立”,却也“志于学”了。
【元朝】或谓元朝是“一部亡国史”,没错,然而元朝亡的不是天下而是北金、西夏和南宋。南宋政治品质越来越劣化,君或昏或稚,臣或奸或贪,广大国民不堪重负,已不聊生。当年宋朝的君臣官兵宗室和宋儒,坚持抗元卫宋,礼所当然。现代人奋勇骂元、誓死保宋,就没必要和不值得敬佩了。
【元朝】极权主义诈力并用,对民众的奴役最为彻底。比起历史上的遗民和亡国奴来,现代极权主义奴隶特别无知无德,且有一大特色:民族主义情绪浓烈,特别仇恨异族包括历史上的异族政权。越是奴性十足的现代奴隶,污蔑咒骂起异族来越是勇不可挡,以之为表现正义感和硬骨头精神的重要方式。
【元朝】对于元朝,明朝君臣和明儒基本上都能公正客观评价之,且视元朝为中华正朔。甚至北伐檄文也肯定了元朝的天命合法性:“自宋祚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只是“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故“天厌其德而弃之”,丧失了合法性。朱元璋可谓一分为二。
【元朝】孟子说“西伯善养老”,敬老养老是是历代儒式政府的特色之一,元朝这方面也做得不错。忽必烈即位时即制定养老政策,建立养老体制,大力倡导尊老敬老养老的好风尚。元朝设立了官方养老机构养济院,其养老内容包括官方收养、物质救助、刑律优免、赋役减免、官员养老和精神表彰等。
【元朝】日人杉山正明指出“蒙古残酷论的错误”时说:“关于蒙古及其时代,是评论优先于事实,但情绪却更进一步地优先于评论…当评论或印象一旦被确立,就很难看见事物的原有样貌。关于蒙古及其时代,负面印象仍很大。最重要的是将定点调回零”。(游牧民的世界史)蒙古残酷或无误,元朝残酷则大错。
【元朝】《山居新语》记载了一个吴中贫士与蒙古官员的深厚友谊:“叶子澄以清,号雪篷,吴人也,贫而尚义之士,与黟县达鲁花赤伯颜为厚交。”后来伯颜死于剿匪前线,借“黄冠岩隐者”之口,让老母和妻子去投靠叶子澄,而叶子澄也梦见伯颜以家属为托,即留下伯颜母妻,妥为照顾,供给不怠。
【元朝】朱元璋祭文高度赞美忽必烈:“惟神昔自朔土来主中国,治安之盛,生养之繁,功被人民者矣。夫何传及后世,不遵前训,怠政致乱,天下云扰。元璋…取天下于群雄之手,六师北征,遂定于一。…今念历代帝王开基创业有功德于民者,乃于京师肇新庙宇列序圣像,每岁祀以春秋仲月,永为神鉴尚享。”
【元朝】朱元璋说“取天下于群雄之手”,其即位告祭文中提及他奉天承运戡定的群雄名单,其中就有“安丰刘福通”。所谓群雄,实即群盗。朱元璋显然将刘福通视为群盗之一的。《御制大诰》中说:“元政不纲,天将更其运祚,而愚民好作乱者兴焉。”刘福通就是朱元璋所指的“愚民好作乱者”。
【元朝】朱元璋说:“昔者,朕被妖人逼起山野”(与元臣秃鲁书);说:“朕本淮右布衣,暴兵忽至,误入其中。”(洪武实录);说:“元纲不振乎彼世祖之法,豪杰何有乎仁良。”(皇陵碑)说:“盗贼纷起,群雄角逐,窃据州郡。朕不得已起兵”(明太祖实录),这里妖人暴兵豪杰盗贼群雄都指红巾军。
【元朝】刘福通是白莲教教首,其军称红军,又称香军。或说他死于张士诚部将吕珍之手,或说是被朱元璋部将廖永忠沉入水中溺死。后一种可能性最大。对韩林儿刘福通这些“为首倡乱者”下手,完全符合朱的思想逻辑,朱出身红军,但对红军充满恶感,其即位告祭文亦将勘定刘福通集团视为自己的一大功劳。
【元朝】《大诰》提出“殃归首乱”论:“秦之陈胜吴广,汉之黄巾,隋之杨玄感,僧向海明,唐之王仙芝,宋之王则等辈,皆系造言倡乱首者,比天福民,斯等之辈若烟消火灭矣。何故?盖天之道好还,凡为首倡乱者,致干戈横作,物命损伤者既多,比其成事也,天不与首乱者,殃归首乱,福在殿兴。”
【元朝】宋遗民在元朝颇自由。画家郑思肖是极端反元分子,宋亡后隐居吴下,有田数十亩,寄之报国寺。一些权贵向他要画都被拒绝,邑宰求画不得,知其有田,因胁以赋役取。郑怒:“头可断,兰不可画!”郑原与宋宗室赵孟頫为友。赵出仕元朝,郑即与之绝交。郑在元朝活了三十多年,78岁寿终正寝。
【元朝】元朝官场污弊较少,穷官、好官、清官较多,整体上风气好于明清两朝,原因有三:一是道德要求颇高,《元典章刑部八》云:“诸牧民官不先洁己,何以治人?”二是重典治官,有种种严格具体的硬性规定,如《官吏受赇条格》、《赃罪条例十二章》等,对各种职务赃罪作出定性;三是监察颇严。
【元朝】路桥不修或质量不好,堤防修筑不时,地方官及相关责任人都要追责。成宗诏:“诸有司桥梁不修,道途不治,虽修治而不牢强者,按治及监临官究治之。诸有司不以时修筑堤防,霖雨既降,水潦并至,漂民庐舍,溺民妻子,为民害者,本郡官吏各罚俸一月,县官各笞二十七,典吏各一十七,并记过名。”
【元朝】元朝监察制度颇完善,其监察机关为御史台,“诸台官职掌:饬官箴,稽吏课,内秩群祀,外察行人,与闻军国奏议,理达民庶冤辞,凡有司刑名赋役铨选会计调度征收营缮鞫勘审谳勾稽及庶官廉贪,厉禁张弛,编民惸独流移,强暴兼并,悉纠举之。”御史台与中书省、枢密院互不统属,鼎立为三。
【元朝】《设立宪台格例》规定,中书省、枢密院凡有奏禀公事,与御史台一同闻奏。中书省有关重大政事上奏,须有御史大夫副署丞相的奏章才能生效。元朝对官员监察很严,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独立监察系统,分属诸道肃政廉访司和御史台。御史台及地方诸道肃政廉访司行事,“它官虽贵且重,不得予”。
【元朝】罪犯囚徒依法享有官方提供的医疗保障,法律中明确规定了罪犯囚徒的病情申报和诊治、患病罪犯囚徒的优待、狱医考试选拔和对违制官员的处罚等等制度。刑法明确规定:“诸在禁囚徒,无亲属供给或有亲属而贫不能给者,日给仓米一升,三升之中,给粟一升,以食有疾者。凡油炭席荐之属,各以时具。”
【元朝】刑法规定:如果囚犯“其饥寒而衣粮不继,疾患而医疗不时,致非理死损者,坐有司罪。诸狱因病至二分,申报渐增至九分,为死证,若以重为轻,以急为缓,误伤人命者,究之。诸狱囚有病,主司验实,给医药,病重者去枷锁枉,听家人入侍。职事散官五品以上。听二人入侍。”
【元朝】“诸有司,在禁囚徒饥寒,衣食不时,病不督医看候,不脱枷枉,不令亲人入侍,一岁之内死至十人以上者,正官笞二十七,次官三十七,还职;首领官四十七,罢职别叙,记过。诸流囚在路,有司日给米一升,有疾命良医治之,疾愈随时发遣。诸狱医,囚之司命,若有弗称,坐掌医及提调官之罪。”云
【元朝】元朝寿命,从1271定国号为元算起是97年,若从忽必烈1260即位算起是108年。如果将前元和北元都算进去,其寿命长达196年,不算短了。从元太祖铁木真建国开始,属于元朝的前身,故称前元。北元则是元朝的后身。2014-7-13
【元朝】元朝退却到蒙古高原之后,史称北元。除了漠南漠北的蒙古本土,当时元廷还据有东北与云南行省,后来陆续被明朝攻取。1402年元臣鬼力赤篡位,元亡。其后鞑靼时期(《明史》所称,蒙方则一直以蒙古自称)其实仍是元太祖“大蒙古国”政权的延续,直至1635年察哈尔部为后金(清)所灭。
【元朝】“察哈尔”是古突劂语,意为“汗之宫殿的侍卫”。察哈尔部的达延汗,是成吉思汗第十五世孙,在位时统一漠南蒙古,被后人称为蒙古“中兴之主”。入清后,察哈尔成为清朝一个八旗编制。老子说“死而不亡者寿”,用这句话来形容蒙古和元朝,真是恰当不过了。
【元朝】顺帝至正二年,杭城大火,烧官廨民庐几尽,当时御史大夫博尔济布哈刚刚出任江浙行省左丞相,除了下令赈济,还要重修官府。《续资治通鉴》说:“又大作省治,民居附其旁,增直买其基,募民就役,则厚其佣直。”意谓购买官府旁边的民居,出价比市场价高;招募民众劳役,支付工资从厚。
【元朝】元末编纂的辽金宋史,揭傒斯是总裁官之一,“毅然以笔削自任,凡政事得失、人才贤否,一律以是非之公。”他认为,修史当以用人为本,用人之道又以心术为本,即修史者要有学问文章,知史事,心术又正。又说:“欲求作史之法,须求作史之意。古人作史,虽小善必录,小恶必记。不然何以示惩劝!”
【元朝】元朝对高丽国拥有主权。高丽国王王桢,淫暴无道,元顺帝派遣使者把他征召来,流放到揭阳。高丽国没有一个人愿意随行,王桢手持衣袱而去,到岳阳就死了。元朝特授其长子巴图玛多尔济为征东行省左丞相,继位为高丽国王。
【元朝】至正十一年,“前监察御史藁城张桓,避乱之确山,贼久知桓名,袭获之,罗拜,请为帅,弗听。囚六日,拥至渠魁前,桓直趋据榻坐,与之抗论逆顺。其徒捽桓起跪,桓仰天大呼,詈叱弥厉,且屡唾贼面。贼知终不可屈,遂杀之。贼后语人曰:张御史真铁汉,害之可惜。”这里的贼就是刘福通的红军。
【元朝】读元史和有关史料,有个令人惊异的发现:不少元廷高官很穷,穷得买不起棺材的高官就有好几位。库库,翰林学士承旨,曾出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不久召还,顺帝正拟用为中书平章政事(宰相),“感热疾卒。家贫几无以为敛。帝闻震悼,赐赙银五锭,其所负官中营运钱,台臣奏以罚布为之代偿。”
【元朝】有达官问库库:“儒有何好,君酷爱之?”库库介绍了世祖尊儒事迹,接着说:“且儒者之道,从之则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人伦咸得,国家咸治;违之则人伦咸失,国家咸乱。汝欲乱而家,吾弗能御;汝慎勿以斯言乱吾国也。儒者或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然腹中贮储,有过人者,何可易视也!”
【元朝】库库说:“世祖尝暮召我先人坐寝塌下,陈说四书及古史治乱,至丙夜不寐,世祖喜曰:朕所以令卿从许平仲学 ,正欲卿以嘉言入告朕耳,卿益加懋敬以副朕志。”他自己“在帝(元顺帝)左右,论思献纳,多所匡救。以重望居高位,而雅爱儒士,甚于饥渴,以故四方士大夫翕然萃于其门。”
【元朝】讴歌成吉思汗是可耻的,诋毁忽必烈也是可耻的。对历史人物包括成吉思汗和忽必烈,都应该给予如理如实、实事求是的评价。成吉思汗智慧相当可观,小节不无可取,但果于杀戮草菅人命,属反面人物;忽必烈非儒者更非贤者,但能以儒立国和治国,拨蒙古之乱,返政治之正,意义正面,值得肯定。
【元朝】“九儒十丐”之说出自谢枋得《叠山集》:“滑稽之雄,以儒者为戏曰:我大元典制,人有十等:一官、二吏;先之者,贵之也,谓其有益于国也;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后之者,贱之也,谓其无益于国也。”明明是“滑稽之雄”的调侃。以此戏言反元,比起以性命抗元的谢枋得,可就等而下之了。
【元朝】元朝蒙古、色目官员中,有粗陋不文者,也有很多高文化、高品德、能爱民者。卜颜铁木儿,唐兀吾密氏,历事武宗、仁宗、英宗,曾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为人“持身廉介,人不敢干以私。其将兵,所过不受馈遗宴犒,民不知有兵。性至孝,幼养于叔父阿珠,事之如亲父。”(续资治通鉴)
【刀王之死】益都人王英,性刚果,有大节,膂力绝人,袭父职为莒州翼千户,父子皆善用双刀,人称刀王,曾佐元朝东西行省右丞雅克特穆尔平定漳州之盗。益都陷于红军毛贵部时,王英九十六岁了,对其子王弘说:“我世受国恩,何忍食异姓之粟以求生乎!”绝食而死。毛贵知道后,让人准备棺衾礼葬王英。
【余阙】元统元年进士,文武双全,曾为辽金宋三史修撰,留意经术,为政严明,治军与兵士同甘苦,有古良吏风和儒将风。为淮西宣慰副使、都元帅,前后扼守安庆7年,历经大小数十战,曾亲冒矢石连斩陈友谅13员大将。死后,元朝追封其为豳国公,陈友谅为之具棺敛葬,明太祖复为之立庙致祭。
【余阙】陈友谅感叹余阙的英勇:“儒者之勇如此,使天下皆余公,何患城守之不固哉。”刘基填《沁园春》赞美余阙曰:“平生事,扶危济困,拯溺摧顽。清明要继文山。使廉懦、闻风胆亦寒。想孤城血战,人皆效死,阖门抗节,谁不辛酸。宝剑埋光,星芒失色,露湿旌旗也不干。如公者,黄金难铸,白璧谁完。”
【余阙】余阙坚守安庆七年,抗击红巾军,杀死陈友谅手下将士无数,是元朝大忠臣和大功臣,也受到陈友谅、朱元璋的高度尊重。史称:“阙号令严明,与下同甘苦。临乱,矢石雨下,左右以盾蔽,阙却之曰:汝辈亦有命,何蔽我!稍暇即注《周易》,率诸生会讲郡学,立将士门外听之”云。
【看历史】敌人可分为两种:值得尊重的,不值得尊重的。朱元璋出身红军,遥奉过韩林儿刘福通的大宋龙凤政权,但对红军毫无尊重之心,以群盗斥之;朱元璋与元朝为敌,但对元朝皇帝、贵族和将领彬彬有礼,纵然生死激战,从无恶言相加,反为忽必烈和元朝殉难烈士立庙至祭,根本原因在此。
【嘿嘿】只有完全昧于元朝历史、儒学常识的支那昧人,只有地摊文学培养出来的下流学者,才会相信“十儒九丐”之类滑稽戏言和“初夜权”之类历史谎言;只有德智俱残的神经,才会穿越马帮、民国、清朝和明朝,勇不可挡地充当反元先锋。
【元朝】高丽女子是最受元廷欢迎的贡品。“京师达官贵人必得高丽女,然后为名家。自至正以来宫中给事使令,大半为高丽女。”元顺帝的皇后奇氏原来就是高丽贡女。奇后多蓄高丽美人,大臣有实权者,就以美人相送,以拉拢之。奇后留在高丽国的家人因逆谋篡位,被高丽国恭愍王一举杀尽。
【元朝】盗贼团伙的一大特点是,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特别热衷于自相残杀,元末红巾军也不例外,草菅民命,好杀无辜,对自己人同样辣手无情。其大者如刘福通杀杜遵道,赵君用杀毛贵,王士诚、续继祖赵君用,陈友谅杀徐寿辉,孙德崖谋害郭子兴…朱元璋自己也是叠逢凶险,理所当然对红军充满厌恶。
【元朝】北伐红军之中路军东征高丽,“关先生、沙刘二、破头潘兵入高丽,王王都出奔耽罗。其臣纳女请降,将校皆以女子配之,军士遂与高丽为姻娅,恣情往来。高丽人因各藏其马。一夕,传王令,除高丽声音者不杀,其余并杀之。”关先生、沙刘二等十来万人被杀。杀得好。可惜被破头潘侥幸逃脱。
【元朝】红军队伍暴徒多。欧普祥,徐寿辉手下,官封左丞相,其实完全不是玩意。《续资治通鉴》记载:“黄冈人欧普祥,性残暴,所过室庐皆焚荡俘掠无遗,寿辉使守袁州。”又:“普祥,黄冈人,以烧香聚众,从寿辉起兵为元帅,人称欧道人。至是引兵掠江西诸郡县,攻破袁州,焚室庐,掠人民以去”云。
【元朝】忽必烈会点汉语,水平不高。苏天爵《元朝名臣事略》说:“先生每有奏对,则上自择善译者,然后见之。或译者言不逮意,上已领悟;或语意不伦,上亦觉其非而正之。”这里先生指许衡。《四库全书汇要-御选元诗》有忽必烈诗《陟玩春山纪兴》,估计是经过汉臣加工的,他的汉语水平应不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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