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孔子“正心”的育人观
作者:马培路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原载于 “春耕园书院”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五月廿七日甲申
耶稣2016年7月1日
摘要:孔子德育教育的核心问题是正心。为纠正当时人心不正、上下尊卑关系不清的时弊,孔子给西周教学内容的六种技能——“六艺”赋予新意,使“礼”具有抑制人性、规制人心膨胀的意义,使“射”具有人心之正、校正人心偏邪的意义,使“乐”具有升华人心、从而达到仁心高度的意义等等,并以此训练和培养学生的道德人格,实现他的道德理想。这些,形成了他正心的育人观。这种正心的育人观,对后儒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对我们今天仍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
作为中国最重要的教育家,孔子关于德育教育的理论涉及面很广,而其核心就是正心。这里“正心”一词是修正人(己)心、修养人(己)心之意,有时也指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之心。本文拟从正心是孔子德育教育的核心、孔子正心育人观产生的背景、正心的方法及其在当代的意义几个方面略陈管见,敬祈方家指教。
一、“正心”一词首先见于《大学》。《大学》开宗明义便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明明德”是儒家“内圣”的功夫,“亲民”是“外王”的事业,“止于至善”是理想的实现与完成。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看,前三项的目的是正心,正心和修身的目的是后三项。因而,正心在儒家由“内圣”到“外王”的事业中,居于中心位置。再从“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看,在儒家“内圣外王”的理想中,“内圣”为主,修身为本,而修身的前提是正心,正心亦是“内圣”功夫的核心。
儒学大家徐复观先生,在逝世前几个月曾说,他最近才真正体悟到,孔学的精髓在“为己之学”(转引自刘述先:《儒家思想与现代化》,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第三页注释)。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论语·宪问》)这有两层含义:一是由于孔子是复古派,这里肯定的是前者,而非后者;二是“为己”不是要人自私自利,而是要人修己。这是徐先生“为己之学”的佐证。
那么,孔子“为己之学”的关键是什么呢?孔子育人的目标在于培养道德人格,也就是把学生培养成君子。《论语·宪问》说:“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修己显然就是“为己之学”,“敬”字道出了其关键。“敬”,不是做表面文章,无论是敬神、敬祖,还是敬尊、敬事,都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君子的一种内在修养,必须发自内心深处,从而摆正自己的位置,摆正自己心的位置。修己就为正己之心。
再从孔子的一贯之道看。《论语·里仁》说:“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可见,孔子的一贯之道,曾子理解为忠恕。何谓忠恕?朱熹的解释是:尽己之心谓忠,推己及人谓恕。从字型看,“忠”字
上“中”下“心”,“中”为中正,中心即是正心。“恕”字上“如”下“心”,是正心之外发。《声类》说:“以心度物为恕。”由此可以看出,正心在孔子一贯之道中的重要地位。胡适在《中国哲学史大纲》中说:“大凡人生哲学(即论理学)论人生行为的善恶,约分两大派,一派注重‘居心’,注重‘动机’,一派注重行为的效果影响,孔子的人生哲学属于‘动机’一派。”无论是动机,还是居心,强调的都是念头。而念头发自于心。胡适在该书中提到正名主义,认为是孔子政治学说的中心问题。政治是“外王”的事业,中心问题是正名,而“内圣”的功夫,中心问题是正心,他虽没有明说,其意大抵如此。
二、孔子教育学说的重点是德育教育,即培养人的道德人格。而孔子德育教育的核心问题是正心,可以说孔子的育人观是正心的育人观。那么,孔子为什么以正心育人呢?
让我们先从正心的来源看。《大学》的格、致、诚、正、修、齐、治、平的递进关系说明,正心由格物、致知、诚意之后方能达到,是后天培养的。孔子也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论语·卫灵公》)他不相信好德之心是天然具有的,但是,正心却可以由后天的培养得成。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论语·阳货》)人的气质之性是相近的,无所谓正邪、善恶,由于后天的习惯不同,才有心之正邪,行之善恶。倘若不断培养道德习惯,培养得纯熟了,变成个人的品行,动容周旋无不合理,如孔子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心自然归正,正心也会自然流露。然而,道德习惯的培养受到环境的制约,而孔子所处的时代又不利于人心之正。
孔子所处的时代,邪说暴行,“礼崩乐坏”,人心不正、社会混乱,孔子认为,只有恢复周礼,审定音乐,推行教化,纠正人心,才能改变这种局面。作为教育家,应用到教学方面,他是通过礼、乐、射等方面培养和训练学生的道德习惯并端正其心的。礼、乐、射、御、书、数作为“六艺”,在西周前就有,有些从小学就学,有些是大学的必修课,培养的是学生的六种技能。而孔子虽然提倡“复礼”,却不是对周礼的简单恢复,而是进行删削和重铸。重铸的基本思想是,把“六艺”中能从技艺上升到培养道德习惯的内容挖掘出来,发挥到仁心的高度,应用到正心方面加以强调,加以发挥阐释,使其在教学和实践中起到正心作用。
(一)以礼正心。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论语·颜渊》)克己的意思是要克胜自己的私欲,复礼表示礼有内在的根源。《论语·八佾》载:“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治理、周到)也,甯戚(哀)。’”孔子还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论语·阳货》)。礼重要的是不在表面仪节方面,而在规范人心的意义方面。《礼记·乐记》也说:“中正无邪,礼之质也。”礼的本质是使人心中正无邪。由此看来,礼的内在根源就在正心。
对于传统的礼制,孔子就是从其内在根源出发的。这从两个方面可以看出:一是对周礼的斟酌损益。孔子对周礼不是照搬照抄,而是根据当时的时代和正心的需要,对周礼进行了重新审视,有人说:“一般来讲,孔子对于‘礼’的观念,只是继承与综合,有斟酌损益,但没有创造。”(马中:《中国哲人的大思路》,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64页)其实,这“斟酌损益”就意味着创造了。二是对旧礼赋予具有正心意义的新意。旧礼是仪节,孔子赋予其规制人心和培养道德习惯方面的意义。比如丧礼,如今有些地区依旧使用的相当繁褥的仪节——跪棚、丑孝、叩拜、送葬、安坟等。通过这些仪节,一方面要丧家从心中感戴敬尊死者;另一方面,也有贬损丧家,去其骄傲之气之意。
礼最先是人神关系、人际关系的规范化,其后才发展到政治关系。礼对人神关系的规范具有神圣性,通过祭神、祭祖贬抑人性,防止人心的膨胀。礼对人际关系的规范具有道德性,通过日常的生活准则规制人心,防止人心思邪。无论对人神关系还是对人际关系的规范,都强调礼的恭、敬精神。而“恭见于外,敬主乎中”(朱熹:《论语集注》)。因而可以说,礼之本为敬,敬是君子的一种内在修养。“敬主乎中”,敬在心中,心不正则无敬,亦不知礼。可以说,礼培养的是君子敬人敬事之心。
礼还是外在规矩。礼是极其具体明细的行为仪节格式,体现出“预防为主”的社会治理原则。《礼记》云:“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防)者也。”(《坊记》)“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婚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防),止水之所自来也。”(《经解》)“坊(防)民之所不足者也。”(《坊记》)“子云:夫礼者,所以彰疑别微,以为民坊(防)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坊记》)这些外在规矩的功能,是防止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发生过失,就思想方面讲,也是正心。
孔子以礼正心的具体做法有二。第一,习礼。就“学习”一词讲,学自然必要,但习也同样重要。“习”是复习、演习。据《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去曹适卫,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可见,孔子与学生在周游列国途中,尽管颠沛流离,但仍不忘时时习礼,使礼的精神滋润于学生心中。第二,行礼。按照《礼记·仪礼》的“八礼”说,礼有冠、婚、丧、祭、射、乡、朝、聘,如果再加上“宾主之礼”和“军旅之礼”,共10种,是广义的社会生活准则。细绎之,有所谓“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之说。孔子儒家特别强调礼,就是要人们时时依礼行事,从而潜移默化,使人心归正。
(二)以《诗》、乐正心。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朱熹引程子的话解释说:“‘思无邪’者,诚也。”(《论语集注》)本文以为思无邪就是心正。学《诗》是为了正心。《诗》与礼乐都是陶融身心,养成道德习惯的利器,都是正心的手段。
《论语·泰伯》载:“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朱熹解“兴于《诗》”曰:“《诗》本性情,有邪有正,其为言既易知,而吟咏之间,抑扬反复,其感人又易入。故学者之初,所以兴起其好善恶恶之心而不能自已者,比于此而得之。”指出了“兴于《诗》”的目的是使人兴起“好善恶恶之心”。他解释“成于乐”道:“乐有五声十二律,更唱迭和,以为歌舞八音之节,可以养人之性情,而涤荡其邪秽,消融其渣滓。故学者之终,所以至于义精仁熟而自和顺于道德者,必于此而得之。”可见,乐的意义是养性情、去邪秽,和顺于道德。当然,并非所有的乐都具有这方面的意义。声有奸声正声之分,“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礼记·乐记》)因而乐有淫乐、和乐之别。以上所说乐的意义,指的是和乐,淫乐对于人心的作用自然不同。而孔子所处的时代是淫乐起、和乐衰的时代,即所谓“礼崩乐坏”。如当时所盛行的“桑间濮上之音”,即被认为是“亡国之音”;“郑卫之音”,被认为是“乱世之音”(《礼记·乐记》)。为了使“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礼记·乐记》),孔子要反其道而行,兴和乐,抑淫乐。
首先,孔子对前人遗留下的音乐进行了编审。《礼记·乐记》载:子夏对魏文侯说:“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故此,孔子编审时,去郑宋卫齐之音,留《韶》、《武》、《雅》、《颂》之音。《韶》、《武》、《雅》、《颂》之音能“使其声足乐而不流,使其文足论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礼记·乐记》)。所以,孔子说:“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论语·子罕》)
其次,孔子对经他编审的《诗》配乐以歌。“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至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史记·孔子世家》)在此基础上,孔子还沿袭周朝传统,大力推行乐教。即使在陈蔡之困,仍“讲诵弦歌不衰。”(《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推行乐教的作用有四:1、调节人的真性情,即所谓“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记·乐记》)。2、善人心。“乐也者,圣人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礼记·乐记》),乐教能去人心之邪秽,和顺于道德,从而改善人心。3、防邪气入心。由于人的“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礼记·乐记》),所以,邪气容易侵入人心,乐教能防止邪气的入侵,使人心思正。4、升华人心。“仁近于乐”(《礼记·乐记》),儒家的道德理想是“仁”,因而,乐能使人的道德之心升华,达到仁的高度。此四点,可以归结为一点,就是正心。孔子推行乐教的意义也在这里。
(三)以射正心。在中国文化里,中与正有必然联系。中是正中,适中,中必然正,正必然中,“中正意味着有获(善),悦目(美),正确(真)。”(马中:《中国哲人的大思路》第510页)而中字的原始涵义就是射、射箭。甲骨文里的“中”与现在相仿,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说,其原意是“以矢着正”。从字型看,金文里的“中”,上、下对称,像飘扬的旗,中间一圈一竖。郭沫若在《扶风齐家村器群释文》中说:“一圈示的,一竖示矢,乃会意字。”“中”与射箭的原始关系中,射不仅主张中的,而且强调贯革(皮靶)。可知孔子之前的“射”仅仅是一种技能,贯革的意义在于射伤、射死猎物或敌人,因而肯定是强调力的。因为无力不能贯革,便不可言“中”。
然而,到了孔子,主射就有不同。《论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述而》)“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八佾》)其实孔子只是托古而已,“射不主皮”并非“古之道”。孔子又说:“俎豆之事(祭祀)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卫灵公》)由此可见,孔子主射,不在狩猎和打仗之类的实用价值,也不单纯是一种体育活动。否则,不会不强调力和贯革。
那么,孔子主射的意义何在呢?孔子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八佾》)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如果争的话,看射时谁中。《礼记·射义》也说:“射者,进退周环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见德行矣。”这里首先强调的是,射箭时的亦步亦趋都必须遵循射礼,其次才是“中的”要领,并且从中可以看出德行的好坏。又说:“射者,仁之道也。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把射上升到仁的高度,说要射中,必先正己;倘“发而不中”,不要抱怨“胜己者”,要从自身找原因,“反求诸己”。可以看出,孔子主射的目的是训练人心,体悟中道,培养道德人格。所谓“射者,礼也”,就是射与礼有相同的作用,那就是正心。至于“可以见德行矣”,只是从比赛的过程和结果,看你正心的效果而已。而射,对于正心的训练,主要不在赛场上,而在于习射,即平时训练射箭。射必求中,为中,必“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久之,达到凝神贯注和正心的目的。
如果说礼规制了人心的膨胀,那么,射校正的是人心的偏邪,《诗》乐是对道德人格的提升。孔子的时代,“邪说暴行有作”,“处士横议”,人心不正。孔子育人,为规制人心之膨胀,正位于心,才以礼定规矩,厘清上下尊卑关系,各司其事,不觊觎其他;为防人心之偏邪,正心于中,才以射定心位,潜移默化,培养中正之德和凝神贯注之习;为提高人的道德人格,升华人心,才以《诗》、乐浸润之,从而涤除心垢,调节性情,陶冶情操,和顺于道德。所有这些,总括为一点,那就是正心。
关于孔子所教“六艺”中的御、书、数,在可资利用的古代典籍中记载极少。就“御”方面,我们可以找到的资料有《论语·乡党》中记载的孔子升车之容:说孔子“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朱熹解该句时引范氏曰:“正立执绥,则心体无不正,而诚意肃恭。盖君子庄敬无所不在,升车则见于此也。”(《论语集注》)从朱熹的解释,以及“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的行为做派,应该说,孔子执御升车是有一定的礼数和规矩的。因而,不能说没有正心的意义。就“书”的方面,典籍记载极少,而今人说法也不一。有的说,“书”单纯指的是书法写字,有的说还应包括识字、读书甚至写文章。仅就毛笔书法书写姿势的要求看,便不能说与“礼”、“射”的正心意义没有相似之处。比如,要求端坐,上体直,纸放正,笔尾对准鼻尖等等。书法亦在于正心,身正、心正才能字正。有资料说明,西周时就有了毛笔,只是笔毫扎于笔杆头的周围,到了孔子的时代,对毛笔进行了改进。作为孔子教学内容的“书”,或应包括毛笔书写。至于书写方面孔子是否赋予其正心的意义,尚不得而知。至于“数”的演算技能,既非孔子发明,孔子之后也发展为单一学科,游离出儒学的范围。虽然孔子仍以“数”教人,却不为后儒强调发挥,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三、虽然礼、射作为正心的手段,随着礼制社会的结束已经过时,但乐对人生价值的提升仍然具有时代意义。而且,孔子正心的育人观在今日社会显得更加重要。第一,道德人格虽然不再是今日人唯一的理想追求,社会也还需要科学家、企业家和艺术家,但是,倘若人们不在正心方面有所追求,心的偏邪和是非不分,就会走向违背人性、乃至违背人类的歧途。人类也会在无止境的物资生活和所谓精神的生活——支配欲、占有欲以及所谓自我实现的追求中丧失自我。现实社会中存在的犯罪猖獗、黑社会组织、道德沦丧、惟利是图,以及种种腐败现象就是例证。第二,我们虽然开始步入法治的社会,然而,法律只能规范人的行为,不具有规范人心的意义,而且完全依靠法律的惩罚和震慑也不是一个良好的社会。良好社会的标准是既有法律的公正,又有道德的风尚,而且道德方面,我们的社会应该注重的也不仅仅是道德的规范意义,更应该是自律道德的建设。在这方面,我们应该能从孔子正心的育人观中得到有益的启示。
首先,正心不是依靠单纯的说教所能形成的,而要从现实生活和学习中找到些契合点,从此入手培养人的道德习惯。孔子利用了“六艺”中有利于培养和升华道德人格的方面,使其由技能训练转换成正心的手段。难道我们不能改变过去那种说教的道德教育方法和思想工作方法,从生活中找到具有正心意义的契合点,加以改造利用?当代美国著名成人教育家戴尔·卡耐基先生对成人的教育训练,能够改善人的心理素质,使人由失败走向成功,我们也能通过一定的训练和培养方法,使人由道德的“必然王国”走向“自然王国”。
第二,正心的培养,既是个人的系统工程,也是社会的系统工程。作为个人的系统工程,需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做起。像孔子所说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我们不妨改成“非正勿视,非正勿听,非正勿言,非正勿动”,视、听、言、动都以正心的标准严格要求,才能到达“从心所欲,不逾矩”的道德高峰,即像孔子的“鱼馁,肉败,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史记·孔子世家》)作为社会的系统工程,首先需要哲学的指导;其次需要社会中道德人格的典范;再次需要社会舆论的氛围。实际上就是要充分发挥教化的作用。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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