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光】 重建斯文亟需堂堂正正的核心理论

栏目:演讲访谈
发布时间:2016-11-04 17: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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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斯文亟需堂堂正正的核心理论

受访者:陈越光

来源:凤凰国学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十月初四日己丑

           耶稣2016年11月3日

 

 

 

【编者按】10月29日上午,“致敬国学:第二届全球华人国学大典”高潮迭起,持续三天的颁奖盛典系列活动进入第五场:重建斯文跨界高端峰会。这是根据本届国学大典总顾问许嘉璐先生的建议创造性开设的活动,与28日下午的“亲近国学精英创新论坛”既相互呼应,又在主题上更显升华。凤凰网总裁、一点资讯CEO李亚客串主持,88岁高龄的著名文物学家、考古学家孙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毛佩琦,台湾著名漫画家蔡志忠,敦和基金会理事陈越光,澳优乳业集团董事长颜卫彬担任论坛嘉宾,三个小时的对话,围绕何谓斯文、现代人为什么需要斯文、如何重建斯文的主题论道,主持人抛出的问题犀利敏锐,嘉宾们妙论迭出,精彩纷呈。凤凰国学特将此次峰会上的嘉宾发言稍作整理,尽量保持实况全貌,与各位网友分享。以下为文字实录九:

 

  


陈越光(敦和基金会理事)

 

主持人李亚:请问一下陈教授,虽然孙老是长者,但是你同意孙老说的“还没有到那么危机感的时候”的观点吗,因为一开始您提到敦和基金会的宗旨,而且是比较沉痛的提到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斯文扫地的一些现象,您再展开分享一下。

 

陈越光:孙老师的这个判断,我是同意的。我同意的出发点是什么呢?我们看历史,当年孙中山说过一句话,孙中山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句话当时是在讲中国和欧洲的关系,当时的世界意味着欧洲,孙中山说的不是非洲,不是南美,他讲的世界就是欧洲,就是现代化的欧洲,认为这个潮流浩浩荡荡,孙中山是现在中国现代化的先行者,那么中国和欧洲当时是什么呢?当时是中心和边缘,一个是世界的中心,一个是世界的边缘,是先进和落后,是这样一种关系。今天的中国和欧洲是什么关系?我在中国论坛上专门讲过这个问题,我说今天这个情况改变了,今天欧洲不能说是世界的中心,欧洲是世界的一个部分,而今天的中国不再是世界的边缘,但我们也不说我们是世界的中心,今天的中国是世界的一个缩影,这个世界上最黑暗、最肮脏的东西,我们都有;但是这个世界上人类最伟大的梦想,在这里也有;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问题,最难解决的的问题,我们有;这个世界上发展的最快的步伐也在这里,所以这个世界的矛盾在这里,因此我们也既可能在这里痛心疾首,也可能在这里高唱梦想,这都是真实的。

 

我刚才讲到一个方面,讲到反面的冲击,那如果从另一方面来看,重建斯文还有一种拉动力,一种正面的拉动力,我来的前几天。24号晚上,有一个小聚会,十来个人的小聚会,多数都是搞人文的,唯一一个理论物理学家,是杨振宁先生。杨先生说你们都搞人文的,我有一个问题,他说得很客气,说请教一下,他说中国这30年来高速的工业化发展全球公认,无论是高铁,无论是航天、无论现在大飞机、无人制造,这是全球公认的,说你们搞人文的,从文化上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和中国的传统文化有什么关系?其实杨振宁的这个问题已经贯穿了一百年的历史,一百年前20世纪最著名的思想家马克思·韦伯,他不但写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这本书,而且他有一本经典著作,《中国的宗教:儒教和道教》,在这本书里面他有一个权威结论,儒道合一的中国传统和现代形式不相吻合,这一百年来中国几代知识分子、几代学人都希望回应这个问题,心里不甘。

 

刚才毛老师提到哲学,确实20世纪以后我们的学术规范都是按照西方的规则做的。为什么说中国没有哲学?这句话是谁说的?黑格尔说的,黑格尔说中国没有哲学,黑格尔说孔子就是一个老人的世故的人生经验而已,这不是哲学,没有超越性。当然我们后来在证明黑格尔的这种论断的武断,但是也要承认中国以前没有独立的学科叫哲学。中国的哲学在经学中间,这是中国的传统。汤一介先生到晚年的时候,2014年去世,这个世纪以来,这十几年以来他一直想写一本书,《中国文化与中国企业家精神》,但没有成功。我们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本真正在学术界能够站得住的论述,中国文化和中国经济发展的关系,像《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那样一本经典之作,那是一本把西方精神文化的核心怎么样来支撑市场经济、资本主义发展的关系说清楚的著作,我们还没有,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实践家走到思想家前面去了;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的学人应该闻鸡起舞;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的知识分子愧对中国的企业家和愧对中国的工人阶级。

 

所以重建斯文由两个力量构成,一个是前面所说的反面的冲击力,让人痛心疾首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在文化自信上真正建立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是怎么样的;另一个方面,我们也一定要说,我们做出来的事情,我们能够在理论上回应他。到今天为止,这样的著作,我们还没有看到,因为这不是靠一个文件,靠一个领导的讲话可以确定的,这是要真正地做出研究的。所以重建斯文,刚才毛老师说上下两个部分,在上一个部分做好了,其实就要回应那些东西,有一条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再不可能梦想回到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这个时代去,这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西方世界的存在,老子不知道,孔子不知道,王阳明不知道,但是我们都知道,它存在!好也好,坏也好,它都存在!就像当年宋明理学从北宋五子一直开始往下数,这些站起来的思想家,他们都是了解佛学的,他们都是在佛学的憧憬下,发出什么是中国文化本位这样一个问题,然后融合了佛学,最终站起来。那些因为说捍卫中国儒家传统,排斥佛学,鄙视佛学这样的思想家,尽管他们当初的出发点,他们的精神也是受到许多人肯定的,但是在历史上,他们没有站住,站住的是那些能够把佛学融合进来,并有所创造的,所以今天重建斯文,是考验一代和几代中国人,是不是像我们的前人那样既有内心尊敬的情怀,既有对经典亲近的举动,而且具有时代的创造力。在今天这个时代下,你只会说我能把《十三经》《二十四史》背熟了,你重建不了斯文。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并不认为今天这个时代只是一片黄土。这是一个复杂的时代,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两种力量,既看到反面的冲击,承认它,不惧怕批评,又要看到时代给中国人提供的巨大的挑战、缺失,也要感谢历史。我们处在一个,在数百年来看,中国人最好的历史机会时期,中国人最好的面向世界,面向全人类发言的时期,在几百年来,我们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在几百年以前,我们不知道还有另外这样的一个世界,所以重建斯文,我们最终要来完成、来做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们在座的这一两代人可以完成,但是未来的人们如果能看到,在前面这些人曾经走过,最后这些人走出来这样一条路,确实它一定不止有反面的冲击力,但是没有反面的冲击力也不行,尤其不承认反面的冲击力也是不行的。

 

责任编辑: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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